杜宇声声,杜宇声悲(2/2)
他问过薛凌霜不止一次,
为什么担心我?
薛凌霜总是极认真的样子,
因为你总在做不喜欢的事。
那时候他回答的是什么?
他说,职责所在。
君怀策只感五内俱焚,双目剧痛,耳畔隆隆,脑中混沌一片,辨不清虚实。
他鬓发凌乱,额际顶出一对近乎透明的凸起,颈肩与关节处痛痒难耐,长出细鳞。从后颈沿着脊骨生出的背鳞,随呼吸细微地开合。
这时,一声呼唤将他从激流与漩涡中生生拔出来,
“怀策……”
这声千回万转,愁肠百结,惊得君怀策双手一抖。
“薛凌霜……”
他先听出声音,脑中仍昏沉,只感觉有人走至身边,握住他的腕子。
“薛凌霜?”
他终于抓住了重点,
“……你怎么来了?”
薛凌霜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含糊其辞,
“我认得你的味道。”
君怀策伸出另一只手扯过薛凌霜的衣领,迷茫地在他脸上逡巡。
薛凌霜从善如流,主动为他奉上双唇。
他擅长察言观色,于情事上温柔又善解人意,常常在动作之前便知道君怀策想要什么,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君怀策迫不及待地探进薛凌霜口中,他太渴了也太热了,急需一盆兜头冷水。
“唔!”
薛凌霜竟然含了一口自己的龙血喂给他,满口的腥气冲得君怀策差点要吐出来,薛凌霜连忙安抚道,
“别,对你有好处。”
君怀策暂且信他,忍着恶感强咽下去。那血除了腥味丝毫不像鲜血,如同一道清泉流入喉咙,很快浇熄他体内烈火。躁动平息,龙血的副作用却开始显现。
“薛凌霜……”
薛凌霜几乎没有见过君怀策脸红,从前做这事时也没有见过。从耳根漫上脸颊的绯红色令他显出一种迷朦的醉态,垂落而下柔顺的黑发拂在薛凌霜面上。君怀策撑开手掌扶着他健硕的胸膛,指尖发白。
“我错了我错了你怎么打我都行,但不喝这个你撑不过去的。”
薛凌霜嘴上连连认错,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他扶着君怀策的腰,仰头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君怀策低头一口咬在他唇上。
薛凌霜觉得君怀策美,不仅仅是俗人眼中眉目如画,翩翩君子的美;而是山上雪,海中月,天穹一道极烈极艳的火烧云。
虽说红衣银甲,意气风发,可转念一想,卸了银甲便是红衣。
去了红衣,该是一只白蛟了。
君怀策身上生鳞片的地方极少,其余便是雪白的皮,纹理细腻,湿润温软。
那腰又细又软,堪堪一握,软皮下的腰肉又韧性十足,难耐时几乎要从他身上弹起来。
薛凌霜几乎抓不住他,眼睁睁看着君怀策额上汗珠沿着脸颊滴落,突出的犬齿把下唇咬出血来。
薛凌霜知道他难受,君怀策一定不习惯这样的异状,或者说根本未曾经历过。意外之变让他方寸大乱,身心皆受折磨,或许还与一些别的影响揉杂起来,令他几近崩溃。
薛凌霜不厌其烦地安抚着他,悉心吻遍他身上每一片新生的白鳞。而君怀策不再顾及其他,仰着脖颈呻吟,允他叼着自己的喉咙吮吸,暴露弱点,触碰所有从前点到为止的底线。
薛凌霜在这样的迷乱中,隐约明白在他跨过那道关隘之后,就要失掉这座巫山了。
这令他瞬间有一种割土让地的屈辱感,他跟着黎商爵打了那么多年仗,就是为了将应得的一切尽握于手,再无掣肘。
可现在黎商爵要夺去他应得的君怀策。
薛凌霜尽可能地抚慰他,反复亲吻他颊边的稀疏鳞片,与他交换津液。
他尽可以威胁他,逼迫他,打破蝉翼堆砌的原则,得到想要的真相。
但他不能。
薛凌霜甚至打算放弃,无论君怀策想怎样,他都认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君怀策耳畔轻声询问,
“一定要去吗?”
君怀策的回应如同一片羽毛沉至水底,再没有浮起来。
“要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