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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Erwachen(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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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清明。

凄风斜雨网着石面,猜中石下是被泥土填实的空洞,往人心加上轻飘飘的份量。换算过来和两捧花的份量差不太多,去了三分之二花枝后也不重。前三分之一插在两边的人造绿植上,疏密有致,他想她活着时没功夫也没心思妆点自己,有时又太糙,那活着的他就替她精致一下。

嫘祖走的那天他没功夫想这个。常世的烂摊子要收掇,西陵这根支柱崩塌,五十多年的格局崩塌,他崩塌一秒就把自己修理完去修理它们,梦都累跑了。清明前一天晚上做了梦,梦里一对夫妻两个人,两个没名字,日出日落闹完留一辈子家常话,十来岁碰头嬉笑怒骂,几十来岁坟头唠嗑打架。

醒过来床头空的,凉的,太阳出来了,满的,暖的——没多久下雨,又是空的,凉的。捧耳钉的手,暖的;沾过血的耳钉,凉的——候翟送它过来,说是鬼师不许西陵留着它,话是狠的,谁都晓得是全她一个做妻子的念想和记挂。

真正醒过来,看看日子,一年又二十七天过去。

以后也没梦可做,他得把现实变成他们的梦,这辈子也许成不了,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悲伤难过无非是嘴角旁两块沉沉的冰,太阳出来,化了,人又能坚定扬起嘴角笑下去——总会有太阳,也总会有笑。

今天下雨,他可以不笑。

雨里有脚步声响,绿植上又插上一朵花。

姬轩辕突然想和人说说话。

“她死的时候是……”又放弃,“不问了。最初几回军演,她总是冲在最前面,被巫炤和我说过几次,这次没人拦了……应该,也还是冲在前面。”又微笑,“‘我是西陵的军人,身先士卒天经地义,哪有落在后头的道理’……她这人哪。你是她带出来的,这方面上,青出于蓝胜于蓝。”又叹气,“难为巫炤忍了那么多年。”

缙云和他一起淋着雨,听到末句绷直了膝盖:“……看出来了?”

“哪看不出来。也快十年了吧,你看他那样子,他看你那样子,明摆着差一句话的事。我们都替你们着急,急习惯了索性撒手不管,看你们折腾到猴年马月去。”姬轩辕洒然一耸肩,又泄了几分疲态,“巫炤还没和你联系?”

三月九号后,西陵被鬼师封闭,一批年轻的西陵人被送往常世和第一域。这一年间瞽和魔物陆陆续续地侵入第一域防区,所幸没有大规模的魔潮,常世的创痛也得以愈合,而西陵魔变至今无解。然而巫炤始终没有出现过——在他把嫘祖的话带给他之后。

缙云答非所问:“他不会原谅我。”——和他自己。

明知无果,他仍旧按动了下耳钉。音量不用调,一年又二十七天都黏在最大值,多数没动静——有时听到点儿呼吸,他自己的。定位功能间歇性失灵,每个月的九号跳一次,像是冷冰冰地告诉他“鬼师”没变“鬼”。每个月的坐标都在常世漫无目的地漂:福利院、白梦泽音乐厅、界壁警戒线外围、博物学会的侧门、画着涂鸦的街巷、荣将娱乐集团的某层楼、能看到落日余晖的沙岸;只有最后几次是固定的:他们现在站的这个位置。

他没有跟过去,他知道他碰不到,也不敢碰。

这不是巫炤设计的寻宝游戏,他只是在作针刺画,连点成线,再轻描淡写刻划,交一份“不原谅”的答卷。

到有了余暇、能不做“缙云”的日子,叫“缙云”的人会过去,站在同一个地方,试图去想那个叫“巫炤”的鬼师会想什么——想到后来也只能想他了,但还能想想。

他们迎着雨往前走。

“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行,没以前那么严重。”

“后悔吗?去了常世。”

“……去都去了。就是你不作安排,我也会去。赶得上,死在西陵也好,”如果运气更好,还能留口气看一眼巫炤,告诉他西陵守住了,可他没有。“可我没赶上。”他顿了顿,“我有什么可问的,做该做的事,杀该杀的敌人,就这样。你呢,后悔吗?”

“不。”天际发亮,雨快停了。“她也不会。”

一片新芽从雨水里冒出尖。

“对了,我那学生改良了灵火枪,这回用上了天鹿的材料,战神有空试试?”

“我去看看,好用就让队里配上。”

雨停了。

一年前的雨还没停。

有几颗雨珠砸进鬼师的眼眶,滑过他膝上的尘土。

他逆着雨往回走。

……

有熊首长将三月九日定为公祭日,常世区反响不一。

白梦泽音乐厅对面仍旧竖着电子屏,屏幕里姬轩辕的嘴一开一合;一群群人从屏幕下淌过——一溜灰色云带,没个着落。

灰色云带里飘着一个只穿黑白灰的男人。

也飘着别的。

“为什么要纪念第二域的人?”

“……他们是战死的军人。”

“可军人保护我们不是应该的吗?爸爸和妈妈都不在了,为什么那些人不来保护他们?”

“第二域……再也没有了吗?”

只穿黑白灰的男人从灰色云带里走出去。

他走得并不快。

天上晃晃荡荡地飞着一只黑色的鸟,一刻不停地嘎嘎乱叫。如果有人能懂“鸟话”,就会听出它在叫嚷——

“巫炤!我都给你跑这么多趟腿了,不就说错了半句话,你至于给我禁言吗!”

——

鸤鸠5.0落在路灯上,昂头抖了记羽毛:“你要找的人就在那儿。傻里傻气的,一股难闻的味道,快把我给恶心死了。你找这群人做什么?”

它嫌弃地朝酒吧门口的那一拨人啧了声,其中有个胡子拉碴的,像是这帮傻蛋的头头,捧着朵花儿咧嘴傻笑,一看就是个蠢货。

“他们身上有半魂莲的气息。”

鸤鸠恍然大悟:“原来那味儿就是半魂莲……不对,巫炤,你拿我这个高等AI当狗使?”

“不然呢。难道你还有别的长处?”

“呃……扫描ID黑人电脑卖萌撒娇陪吃陪聊?”对方捏了个施术的手势,鸤鸠后颈一凉,刚想卖乖求饶,见这道咒没冲自己来,转而幸灾乐祸,“这个叫贺冲的,瞧着就不是什么好鸟,那话说的,啧啧,鸟都没耳朵听。他这样侮辱西陵,你还要留他一命?”

“等我查清半魂莲的来路,他自然会死。自不量力、自寻死路,不用我来动手。”

鸤鸠认真做了回即时演算,开动八卦雷达:“唔……好像挺带劲儿,那我就等着嗑瓜子看戏了。”

酒吧前,半醉的男人收到暗示,摸出手机拨了串号码。它自告奋勇,飞过一只路灯偷听完,事无巨细复述完毕,浑然不觉又做了回免费劳工:“好啦,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先透个底——你又走!等等我!”

荣将娱乐公司盘了一处黄金地段,签下云无月后市值一路高唱凯歌,俨然这行的领头羊。

别家经纪人管艺人,夜长庚特立独行,反着来。原因简单:打不过。而他比上(云无月)不足,比下(人)有余,下头压实了才好赚回一丁点魇族的优越感。

玻璃窗下车水马龙,光带似地游来游去,上个月的血早被轮胎刮蹭得精光。魇族往下俯瞰,笑话人的忘性,一手红酒,一手滴溜溜转着半魂莲芯,又笑话起人的贪婪成性,未笑话够,玻璃映出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是你给了他们半魂莲?”

夜长庚头皮一麻,扭头见是个人,不以为然地笑了下:“哦,是你。我记得你,你是缙云的朋友。”

“……你没有资格提起他的名字。”

夜长庚喝酒定神:“你的口气很不讨人喜欢。有何贵——呃!”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是。”夜长庚抹去酒和血的混合液,玻璃片撒了一地,“魔域有很多。”

“你和云无月是来自魔域的魇族……十五年前,是你来到了人界。你们有什么目的?只是因为有趣?”

“你这个人族怎么会知——”

“说过的话,我不想重复一遍。”

夜长庚腰椎顶窗,惊恐地瞪着地上浮现的阵图:“魇族以梦境为食,人类的欲望对我们来说是一种美味的调料……而云无月……她在帮姬轩辕……”

“姬、轩、辕?”

“她认为妖不该插足人的纷争,想消除我带来的影响……好像也在帮姬轩辕联络魔域的辟邪,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阵图上的瞳孔开始旋转,夜长庚的下肢等时传来轻微痛感,图腾蛇影般圈住两脚,让他产生了一种将被扭成螺丝的错觉。

“她倒是比你明白得多。上一次,为什么跟着我……和缙云?”

“缙云救过云无月,她感到他和空间异动存在一些联系,也许是不太放心吧。你能不能把它弄走……啊啊啊!”

“灵矩之眼的事,有你一份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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