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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点事,你同我来一下。”
夜里风凉,温杳稀里糊涂的被燕崇裹了一件披风又加了一张毯子。
盟里主路上侍卫戒备森严,从落雁城的高处往下看,整个盟里都是灯火通明,尤其是兰亭书院和烟雨居舍那一侧的山林里,都是举着火把与灯烛的卫兵。
“这是……出什么事了?”
温杳被燕崇打横抱在怀里,单是披风就够厚实的了,更别提加在上头的绒毯,他睡眼惺忪的扒拉开身上的东西低声发问,一时还有点气短。
“柳昊跑了,已经有人去追了,他跑不远。他逃之前打伤了叶宸……盟里留守的那几个军医说他们救不了。”
燕崇颔首去贴了贴温杳的眉心,人命关天的事情来不及顾及私情,南屏山一劫,叶宸在上路替他分担了不少压力,他骨子里还是正派,所以即便知道温杳和叶宸不对付,他也没法眼睁睁的看着人家丧命。
“阿杳,你且去看看,若是有转机,你便告诉他们怎么来,不用你亲自……”
“……我明白的,那你快些走吧。”
温杳半合了双眼侧过头去埋进了燕崇的肩窝,他能理解燕崇的心境,也不会因此对燕崇产生什么误会,仍旧被披风和毯子盖住的指尖微微发抖,他软下声调呢喃出声,又特意蹭了蹭燕崇的颈侧。
安置叶宸的地方正是关押柳昊的院子,想来是伤得太重难以挪动,温杳自进院之后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气,院里有四五个奔走忙碌的医者,夹在其中忙上忙下的不是萧纵又能是谁。
“温杳?你……姓燕的你——!”
生死攸关的时候,温杳没有跟萧纵搭话,他环着燕崇的颈子低声让燕崇抱着他进屋,满室的血气愈发浓重不详,他护着小腹落地站稳,又赶忙掩了口鼻才往床边去。
叶宸被一掌震断了大半心脉,掌风带毒沁入血肉,也亏得他武艺出众能撑到这时,不然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温先生——温先生,您可来了,您看这毒入经络,殃及四处,根本无从下手,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盟中的军医已经束手无策,他们之中只有一个是万花谷出来的小弟子,但资历尚浅,针法不算纯熟
“保命,先将他心头毒素拔除,别处暂不考虑,燕崇,你去把我的药箱…..”
“不行!不行——!你他妈别拦我!不能这么救!”
温杳话未说完,萧纵便直接从门外撕扯着闯了进来,叶宸麾下的精锐死侍皆在院中,听他一言,均是一片哗然。
“.…..那你替他选,要命还是他一身功夫,你当我真是……”
温杳忽得喉间发酸,燕崇让他来救人的时候他都未生出这么多的酸涩,他暗自将藏在袖口里的十指紧攥,直直的将指尖刺入掌心剜出血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杳,不是,不是,不是的,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你有身子,你不能救他,你耗不起那个心力!”
萧纵仓皇的要命,半夜三更突然得知叶宸私下探望柳昊遭袭就已经够他慌得了,眼下温杳这一误会就更是差点让他整颗心都疼得停跳。
“你愣着干什么啊!谁让你带他来的!总有别的办法,你快带他走啊,姓燕的!你快带他走啊!你看个屁啊,快走啊!”
叶宸手里握着曾经属于他的兵权,而他原先麾下那些兄弟也多与叶宸关系匪浅,他就怕将温杳牵扯进来,换到从前还好说,温杳一个人就算耗尽了心力也能慢慢补回来,可眼下温杳肚子里还有一个,稍有托大就是性命之危。
萧纵连宰了燕崇的心都有,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么一贯护着温杳的老男人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犯糊涂,院子那些问询赶来的人不会体恤温杳,更不会顾忌什么孩子,只要让那群人知道了温杳是有能力救人的,那温杳就怎么都逃不脱干系。
萧纵急得睚眦目裂,床上的叶宸又应声歪着脑袋呕出了好几滩黑血,温杳怔怔的眨了眨眼睛沉默良久,而后才想起来抬手擦一擦溅到面上的吐沫星子。
屋里的火烛慢吞吞的滚下一颗艳红的烛泪,尚未及冠的小万花屏息敛神捏住针尾,他照着温杳说给他心决催动内力,约莫一刻过后,叶宸面上的死气散开了些许。
萧纵蔫头耷脑的捧着针包在一边帮忙,温杳一手捻着银针一手掐着叶宸的脉门,仔细探寻片刻,他起手瞄着叶宸的心脉将长针生生贯入大半,虽说是治病救人,但却总带着一种报仇雪恨的痛快。
温杳是耗不起心力,但那几个医者皆是有内力傍身的,他只需要找准穴位封住毒素,至于驱毒拔毒便是旁人的事了。
燕崇在一旁拿着布帕帮温杳擦拭汗珠,柳昊这应当是算计了许久,叶宸中的毒霸道之极,就算保下一条命来也保不住一身武功,日后怕是真的会成个扛不起重剑的废人。
温杳在叶宸屋中待到第二天晌午前后,用尽了箱子里所有的银针,活生生将叶宸扎成了一个刺猬,他虽未动用什么内力,但毕竟也耗了六七个时辰,自然是扛不住的。
仍是燕崇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回屋去休息补眠,温杳从回去的路上就困兮兮的打起了瞌睡,只是当燕崇带着他回屋照常帮他脱衣脱靴的时候,他忽得抬腿瞄着燕崇下腹踹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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