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1/2）

柳森堡虽依附天承门，在泉城内却是无人敢置喙。

泉城不算大，城中渔猎盐石买卖却做得极好。这里的掌事，哪个不是手中握了些权，才敢挺直腰板站着的。

他们之中，极少人知晓当年那段过往。他们只在乎他们的权势地位，只在乎他们手里握着的东西。

“煜照殿大人神灵再世，救我柳森堡于水火之中，简直天人为尊。”

“二位大人惊世之颜，有如仙人降世。今次有幸过访，简直是给予我等修十世得来的福分。”

赞仰的话像打开堤坝的水，一股脑儿的被这些人倒了出来。

她们言笑如花，其实心底却藏了一只吐着红信的蛇。

凌舜并不知道在场掌事的心事。

不知是否是这泉城内水气太重，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在殿内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针扎一样疼。

偏这殿内之人，似乎有意拖住她们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地给她们问安称颂。

她眉头蹙得愈发厉害，端着茶盏的手暗暗在打颤，后背的暗红色阁主衣袍也湿了大半。

不对，不对，这泉城就算是建在水气充足的山谷中，也不至于这样。

这是为何？

她觉着胸口气血翻涌，捏着桌角快要撑不住时，忽然旁边的御金阁弟子惊叫道，“师尊，师尊您怎么了？”

“柳意！你们这殿内放了什么！为何我师尊难受成这样？”

御金阁的弟子齐齐发难，修得形气的人每个手上都凝了一大团金形气，靛金的散落着向空中飘荡，毁了旁边的一张木椅，飞起的碎屑四溅，扎进大殿内柱子上，入木三分，将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合抱才能围起来的柱子劈得粉碎。

这样的场景，让殿下的人立即噤声了。

凌舜勉强捏着桌角撑住身子偏首往左边看。

坐在她左侧的人不知怎的伏在了两人中间的木桌上。且压在下巴上的手一直在打颤。

这里是泉城，水润金，她是哪门子的难受？

凌舜一眼就看穿了身旁的人在装。

不过难得有个人不顾当众出丑肯给她台阶下，她要是不顺坡下驴她就是没长脑子的傻子！

“诸位，真是不巧了，本尊与清玉殿大人本想今日过来探访一下故人的，不想清玉殿大人身子不适，就先行告辞了，我等叨扰几日就走，诸位掌事只当我们不在，照常做事即可。”

凌舜挤出一齐笑，尽力维持住天承门煜殿的威严，语气淡淡吩咐几个御金阁弟子道，“扶清玉殿大人起身，咱们回吧。”

话落，她撑着桌角站起身。

却挪不动一步。

“师尊。”她为难地想要强硬动作时，耳边传来一声小姑娘甜甜的唤。

她微微侧首，就见自己不久前捡回来的小徒弟一脸乖巧地走上来抱住她的胳膊，暗地里撑住她，“师尊，这大殿里玉壁极滑，徒儿搀着您走吧。”

这个小徒弟倒是机灵。

凌舜微微一笑，顺势扶住她，借着她的力，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出大殿。

余下的事，就让柳意一个人去做吧，反正是她的事，她们插手过多，反倒是越俎代庖了。

为了在外间维持掌首数次强调的同门情谊，凌舜昧着良心让御金阁的弟子将装死的人一起抬到她的房里。

放在榻上后，她让弟子们先行离开了。等只剩下她们的时候，她方脱力地跌坐在榻边。

“这里没有旁人，别装了。”

对着就在眼前的人，凌舜忍着疼没好声气出言道。

她话刚落下，方才还像打摆子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为了吃透占星术，凌舜曾在二更天时，跑到天承门最高最寒的山峰上，站在悬崖边，认认真真地练形气。

挂在漆黑夜空里的星辰，徘徊变化，让她看花了眼，心里也沉入了万般的星律图轨。

她一日只睡一个半时辰，常常走着走着就觉得神思飞了。两只眼也好像被挂了几百斤重的石头，总是昏昏的，睁不开。

可是，她不敢打瞌睡，一睡下就会跌落进万丈深渊。

深渊下飘着云雾，看不见底，可不管怎么说，要是她一闭上眼，就会跌落下去，粉身碎骨的。

所以她就整夜整夜地看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整夜整夜的练功。

那些璀璨的星辰，光光点点，细碎得像是清晨被打碎的晨露。

被风吹得细了。被雨浇得湿了。被日头晒得干了。

可是现下，躺在她面前的人的眼里，就好像是那些星光一样，照得她眼眶都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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