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双锁山砸牌惹祸 丹凤岭比武联姻(2/2)
“有。”
“给我拿下!”
“是!”喽兵“呼啦”打个包圈,把高君保和刘金定围在当中。高君保见此情景,知道不打不行了:“丫头我先杀了你。”说完摆枪就刺。
刘金定说:“就你这两下子还欠火候!”说完摘下绣绒大刀,双手一合:
提起绣绒刀,足有九尺长。
外边金叶包,内里夹精钢。
刀头有三尺,背厚刃锋芒。
红缨碗口大,刀纂利如霜。
砍山山就崩,砍地地冒浆。
上山擒猛虎,下海捉龙王。
落在金定手,英名天下扬。
刘金定见高君保是去寿州救驾的武将,有意会会他,看看他的本领如何。高君保大枪“怪蟒翻身”扎过来,刘金定的绣绒大刀往外就崩,“当啷”一声磕出去。马打盘旋,二人战在一起。一男一女,马来马往,一枪一刀,一上一下拼命厮杀。喽啰兵击鼓敲锣,摇旗呐喊,给刘金定助威,好一场凶杀恶战,有赞为证:
高君保,拧长枪,高家枪招路数强。
前三枪,虎跳岗;后三枪,凤飞翔。
左三枪,熊击掌;右三枪,龙翻江。
刘金定,来抵抗,刀碰枪,响叮当。
绣绒刀力劈华山砍肩膀,
亮银枪白蛇吐信奔红妆。
刀落犹如暴雨降,枪扎恰似大风狂。
高君保翻身探臂窝心刺,
刘金定金箍盘肘往外搪。
高君保使喜鹊登枝黄莺落架,
刘金定用老牛卧槽烈马抖缰。
又使出刀砍连环鬼推磨,
高君保大枪摆头奔胸膛。
二人打到激烈处,
只杀得山摇地动日月无光。
走上二十多回合,刘金定暗暗称赞:这员将年纪不大,功夫很好,枪招巧妙,臂力过人;多亏我素日下过功夫,不然定命丧他手。像这样的奇男子大丈夫不可多得,可就是他心狠手毒,太狂了!我今天煞煞他的威风,给他扳扳脾气。
想到这,二马错镫,背靠背,刘金定偷偷抽出打将银鞭,顺在刀杆上。马跑百步,二次折头见面,姑娘虚砍一刀,高君保举枪往外架,只顾刀了,刘金定抽出银鞭,劈面打下来。高君保吓坏了,这一鞭准得抽在脸上。躲刀躲不了鞭,躲鞭顾不了刀,万般无奈,扔了大枪,双手抱头,这叫虎抱头,两脚甩镫滚鞍落马。“扑通”摔在地下。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想跑,跑不了了!喽罗兵准备三条绷腿绳,他别一迈步,“扑楞”,绷腿绳一起,给他兜个跟头;刚站起又要走,第二条绳子起来,他又趴在地上。
四个丫鬟用刀逼住高君保:“狂徒!不许动!”“再动剁你的手!”“再动,削你的耳朵!”
高君保气得手足冰凉,四肢没力量,嘴唇哆嗦说不出话。两个丫鬟跳下马把他抹肩头拢二背捆上了。
刘金定说:“把他的马匹兵刃捡着,回山!”
“是!”押着高君保往山上跑。快到寨门,丫鬟春兰低声问刘金定:“小姐,这个野小子怎么发落,是不是交给我们,打他二十个嘴巴,给您消消气呀?”
金定说:“不用,我要亲自审问。”
“好!”丫鬟转身传话:“把这个野小子带到大厅,小姐要处罚他!”
“知道了。”
霎时来到山寨,直奔聚义厅。高君保一看,聚义厅修得雄伟高大,明七暗十的房间,前出一廊,后出一厦,起脊飞檐,斗拱上彩绘鲜明,房上红绿琉璃瓦,房脊上安的五脊六兽。红漆明柱,窗户上花贯鱼肠。门前站有两排喽啰兵,一边五十人,两边一百,每人怀中抱着一口朴刀。刘金定下了马走过来,这一百人躬身施礼,齐声高呼:“参见小姐。”
刘金定摆了摆手,说:“免!”大步进了聚义厅,迎面是三张虎皮高脚椅,刘金定坐在中间高脚椅上,那两张椅子空着。四个丫鬟站在左右,厅上两侧站立的是山上大小寨主、各队的头目。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刘金定大喊一声:“把狂徒带上来!”
高君保怒目横眉走进大厅。喽罗高喊:“跪下,跪下!”
高君保说:“你家少爷上跪天,下跪地,中跪万岁和父母,岂能跪女贼!”
“不跪宰了你!”巡山的大头目刘凯抬腿照定高君保腿肚子踹下去。这一脚一般人受不了,腿一弯非跪不可。高君保两腿用力,认可叫他踹折也不能下跪。这一脚下去,高君保身体微微一晃,又站稳了。可把刘凯气坏了:“你小子挺硬呀!”抬腿要照迎面骨踹,这脚下去腿骨准折。
刘金定急忙制止:“刘凯!算了,用不着跪。他被我擒住,成为阶下囚,这个跟头他栽了,他也输了,跪不跪算什么!”
刘凯说:“对!你小子落我们手了,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说好的,少受点罪;来横的多吃点亏。小子学乖点没坏处。”高君保气得小脸熬白,闭上俩眼睛,一言不发。
刘金定说:“狂徒!你姓什么叫什么?说出来放你下山;不说,今天你走不了!”
高君保一听这个条件不高,只要报名就放我走,我报不报呢?不能报!我不报名一个人受辱,报名把我爹娘全搭上了,连个女的都打不过,还上南唐去报号?就应该弄根绳子勒死。想到这,他还不说话。刘金定说:“你怎么不说话呀?”
君保说:“丫头,既然落在你手,要杀开刀,吃肉张口,干吗非叫我报名?我没名没姓,你就杀吧,我正不爱活呢!”
刘金定心中暗笑:这个人才貌双全,宁死不屈,这才是英雄本色。我如能与此人配为夫妻,平生愿足。只是这个人看不起占山之人,脾气太倔,八条牛拉不动,又狂又傲,此事怎么办?今天父兄均不在山,我又不能自己提亲,这该当如何是好……
想到这,刘金定的脸上泛起红云,粉面娇羞,沉思不语。大丫鬟春兰一看此情,心中明白八九,她看看小姐,再看看高君保,暗想,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看意思姑娘乐意了。心想,我试探试探,看看小姐意下如何?忙说:“姑娘,这个野小子太可恨,不给他留个记号,他也不知道双锁山女将的厉害!把他交给我,把他的俩耳朵削掉,把牙给他敲下来,然后把他轰出山寨,怎么样?”
“这个……”
“小姐,什么这个那个的,留在山上还得给饭吃,叫他糟蹋粮食!每回上山的狂徒都是留个记号就放走,这个也不例外,就这么办了!”说完,春兰一拽夏莲,两人推胳膊挽袖子,拉着高君保要下厅。
刘金定真着急了:“春兰慢着!我……我有话没问完呢。”
“哟,姑娘,这个人四六不懂,咱不能对牛弹琴,甭说了,拉下去。”
“哦!住手!不知此人底细,不许胡来!先押下去,好好看守,等晚上再审问。”
“是!”俩丫鬟偷偷一笑。喽兵把高君保押下去。
刘金定领着丫鬟回绣楼,脱掉甲胄换上花衫罗裙,坐在梳妆台前,手托香腮二目发直。呆坐了一阵,叫众丫鬟退下,唯独把春兰留在身旁:“春兰呀!你说那个狂生如何?”
春兰明知故问:“小姐!你把我问糊涂了,什么如何?”
“死丫头!我的心事你已看透,还装什么糊涂!”
“我们当佣人的又傻又笨,你得说明白,我才能懂。”
金定面含春色,羞答答地说:“今天来的这个狂生与众不同,武艺高强,相貌端正,可不知家中有什么人?”
春兰一笑:“小姐,我就实说了吧,那个人长了个开市大吉的脑袋,万人见喜的脸儿,是个正人君子。可是脾气不好,又狂又傲,不能容人,看不起我们占山的,谁要找这么个丈夫,还不得受气呀!”
刘金定说:“春兰你还不懂,男子汉要有男子汉的骨气,他大义凛然,宁折不弯,是他可贵之处。立招夫牌数月,来的人有几十名,均不如此人的武艺、人格,像这样英雄不好遇呀!”说完,两颊绯红,低下粉颈。
春兰说:“姑娘,你的婚事把老寨主愁死了,今天有个称心如意之人,这可是天大喜事,我给您道喜了。”
刘金定一甩翠袖说:“你这喜道得太早了!还不知道那个人家乡、名姓,是否定婚,人家乐意不乐意?”
春兰说:“只要小姐乐意,他那边好办。”
“那狂生心坚似铁,守口如瓶,不说话可怎么办?”
春兰说:“好办。他觉得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在个女人眼前认输丢面子。不如请您的哥哥去谈,好言相问,没有问不出来的。再说,方才你绑着他审问,他怎么能顺溜溜地回话呢!人都是顺着好,吃横的难咽。”
金定闻听此言,心中大喜:“春兰你去找我二哥,把我的意思告诉他,叫他在书房审问,我在后窗户偷听,如果可以结亲我就咳嗽一声,不能结亲就算了。”
“好!”
刘金定的两位兄长性格各异。大哥刘龙,老实忠厚,寡言少语,对武艺一窍不通,念了几天书都就饭吃了,从来不到山寨,住在刘家庄内,看守田园,务农为业。二哥刘虎,好武不好文,乃一勇之夫。老寨主刘大奈不常在家,山上事,由副寨主左天鹏管;这几天左天鹏没在山上,去金陵买绸缎至今未归,山上事,由金定和刘虎代管,所以金定有事找他二哥。偏巧刘虎巡山回来,叫春兰碰上了,就把金定的心事一说,刘虎挺高兴说:“妹妹可算有意中人了,好吧!这就办。”说完,春兰给刘金定送信,刘虎派人去提高君保。
简短截说,高君保被押进书房。刘虎满脸带笑解开绑绳:“将军请坐,请用茶!”
高君保心中纳闷,看了看刘虎没有恶意。刘虎看高君保也高兴:这个人长得太好了,人家爹妈的孩子是怎么生的呢?
君保问:“你这是何意?”
刘虎笑道:“小将军!我叫刘虎,是金定的胞兄。我这个老妹妹脾气不好,多有得罪,请将军原谅。我们虽然占山为王,不伤无辜,不抢民财,将军砸牌是小事一段,屈尊贵体多包涵。”
几句话说得高君保不好意思:“刘寨主,是我酒后失德,得罪小姐,是我的不对!”
刘虎说:“我与将军见面,是千里有缘,一会儿准备水酒给将军压惊。不知道将军贵姓高名?”
君保脸红:“这……唉!我输在姑娘手,不乐意留名,就是怕给老人丢脸。既然将军你问,我就不瞒了。我家祖居山东雕鹅岭高家营。头辈祖上唐朝进士叫高谭胜,二辈祖上高文举,三辈祖上当过延安大帅叫高思继,人称白马银枪。我的祖父镇守高平关叫高行周,外号高老鹞子。我父保宋主,官拜东平王,恕个罪说叫高怀德,我母是燕长公主、皇姑赵美容。我叫高琼字君保。因为我皇舅被困在寿州,我背母私逃到寿州救驾,没想到路过此山,得罪小姐。惭愧呀惭愧!”
二寨主刘虎不听便罢,一听此言,剑眉倒竖,虎目圆睁,一阵冷笑:“嘿、嘿、嘿!闹了半天你是高怀德之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找你不到,寻你不着,想不到飞蛾投火,你自来送死!”
高君保一听,莫名其妙:“寨主,何出此言?”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父叫刘大奈,在北汉王刘崇驾下称臣,官拜令公,人送外号花刀将。当初镇守天井关,你爹高怀德保柴荣打天井关,把我父打得抱鞍吐血,丢失关城,逃回刘家庄,落草为寇,这一锏之仇至今未报。今天遇上你,正好父债子还!”说罢,“呛啷”抽出宝剑压在高君保的项上:“姓高的,你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