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吃和穿(1/1)
记忆中的父亲是很贪吃的,大概和繁重的体力劳动有关,直到走前的那两年,才说吃什么都没味了。这个感觉我知道,因为从三年前我吃什么也都没味了,原因无非是味觉失灵了,几乎闻不到香味,也闻不到臭味。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能是吃不到想要的,父亲吃饭时的事很多。这让做饭的母亲很为难,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好好做了。一家人吃饭时的心情都很差,至今还记得上高中时,被父亲说得一边流泪一边吃饭的情景,所以吃饭时的速度很快,十多分钟都能完事。那时还没疯的姐让父亲在吃饭时说了几句,从此就再也不上桌了。父亲吃得很慢,多的时候能达到二个小时。结婚前我对前妻说过这个事,岳母很担心,不过听我说自己很随意,并且婚后分火就不计较了。
连我也没想到婚后计较的是我。前妻的朋友来了,那时还没孩子,我让前妻陪着,自己做了两个菜,做的不用说也就一般,事后听前妻说朋友对我的表现评价挺好。没事的时候,我和前妻打赌,谁输了谁做饭。后来我的朋友来了,前妻却要我做菜,我就不高兴了,结果前妻总算把菜做出来了,但朋友吃完回家后,第二天跟我说喝了一暖水瓶的水,媳妇骂他喝了多少酒,他说吃咸了媳妇说什么也不信。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前妻连做菜都不会。最为难的是和父母过年,母亲那年不高兴,就说不伸手了,前妻对着鸡鱼不知所措,我只好对她说让表姐帮忙,总算对付过去了。
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妻子的生活技能和我的性格思维一样,有缺失还有点不合常理。既使这样,长得极丑的前妻,还对我说要是长得好看,还能到你手里。直到现在,前妻还不会用手机,连她七十多的强势母亲都不如。当初我俩组合在一起绝对有道理,多少还能互补,只是这样一来,和常人相比,生活上就更加艰苦。妻子在我和岳母中难以选择,哭过几次我能理解,岳母把我再当做能用的资源,也不是不行。问题是岳母怎么能当着我的面,笑话死要面子穷遭罪,一家人包括前妻都笑得乐不可支。事后我才明白在笑我的时候,就让我极为反感了。可叹的是,当初母亲给姐找了个穷小伙后,帮着忙前忙后。结果不管怎么忙,穷小伙还是丢了一个又一个工作,最后连母亲也无法容忍。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我和姐离婚后,当初对方都有复婚的打算,但都没有成。去年孩子背着我问过前妻能不能和我一起,前妻拒绝了,我听了以后说正常,现在她比咱家条件好,再有几年就退休了,而我连老保都没钱买,她要能同意就怪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我没打算活到那个时候,只要活过姐就行了,最好再送走她母亲。
在吃上紧张的人如果没钱,是很累人的。如果有钱,活的人舍不花也累。现在的古老比我从前过得日子好点不多,不一样的现在他已退休,一个月有两千多,几个人在说起来的时候,都认同古老一个月能攒两千,以前我听古老说有时累得回家后,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得在车上歇一会。就算这样,也绝不在路边的食杂店里买点吃的来上一口。对此,打过他的吃就很看不上,说自己天天吃肉,一买就是上百元的。我听说以后羡慕极了,吃说自己有钱,亲戚还给钱,这个我真看见过。不幸的是在吃的话里话外,从来就没把亲戚的钱当做钱。不管你和他说什么,他都比你强。就连说话的气场也是草木皆兵,可信度不值得研究。走起路来,两个胳膊象张起来要飞的翅膀,弄得身体总象在风雨里飘摇,很有创意。小脑有过损伤的人平衡都不好,要是连大脑再无辜受累,可怜的就是活着的人了。不过吃表现很强,平常人还真不放在眼里。反过来平常人看他,也是一样。
从厂里出来以后,我开始干装卸。那年冬天去装黄豆,一百八十斤一袋,扛完棉裤都湿透了,那时货车的驾驶室没有卧铺,我们几个就爬在黄豆上回来的,车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夜里走了一个多小时,结果我冻得几乎下不来车,到家后我的腿就不行了。
因为冻坏过,我穿的衣服比别人都多,前些年一年到头棉衣都带着,随用随取,兜子也比别人大很多,后来就干脆用个裤子把两个腿合成一个,直接当成了口袋。春秋的时候,可以和同行玩一把扑克,第二把很少敢玩,因为坐的时间一长,腰和腿就不行了。严重的时候,玩完我都要在原地活动一分钟僵硬的关节,才能起来正常地走。同行里有几个手变形的,关节要比常人大一倍,冬天时干活的痛苦可想而知。和他们相比,我的还没变形,但我知道有一个腿关节变形的同行,走路的样子象僵尸,已经有几年没看到他了。之前提过的黄毛,因为喝出了肝病,坚持了几年以后,今年总算走了。
头些年冬天出车时,隔一会我就得在原地快走或者跳一会,这两年能走但跳不起来,就不出车了。头两年建设社区的书记徐海燕要给我找活,我说冬天出不去拒绝了。今天我出去了,天下了点小雪。困得挺不住的时候,又在车上睡了一会,还好这回没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