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神婆怪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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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来越浓。

梧桐庄最北边那座古老的庙宇，把缕缕清风阻挡在了身后那片神秘的树林里。

树林深处，两个黑影鬼鬼祟祟，一边私语一边在梧桐间穿梭，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燕归春刚才捡书的地方，其中一人的手中突然闪出一片光亮，两个人嘀嘀咕咕，停留了片刻。逐渐地向着这座庙宇靠近。

从房檐儿和墙壁的缝隙里钻进去的阴风，挑逗着炕头上方挂在高处的豌豆般大小的灯头火，忽明忽暗，光线慵懒地洒落在燕归春手中的书上。

这是一本没有封面且有些皱褶的旧书，书中飘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怪怪的淡淡的香味儿。

燕归春半依半坐在炕头的铺盖卷上，爱不释手地摆弄着它，认真地翻阅着书中的文字。她恨不得一下子把这本书读完。可是书太厚，她一时不知从何处着手。她一会儿从前面往后翻，一会儿又从后面往前翻，可是，映入她眼帘的竟是一些汉字的偏旁部首，她皱了皱眉头，一脸的茫然与疲惫。

星星高悬在空中，似乎想借给她一些光亮。

她又随意浏览了书的中间页面，突然感到眼前一亮，一片艳丽的无名树叶把书页隔开，她随即用左手的拇指代替那片树叶，与其余的四个手指配合着把书展开，然后好奇地用右手把那片树叶拿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下意识地用鼻子嗅了嗅，她突然感到头晕目眩，意识里模糊一片，她打起精神回头瞅了一眼被刚才那片树叶盖着的文字，看清楚了标题位置“凤凰涅槃”四个大字以及作者郭沫若的名字，看着看着，她的上下眼皮就粘合在了一起……

燕归春看见一个文质彬彬的学者从庙外徐徐走来，笑吟吟地望着她，“老人家，鄙人不才，贱名郭沫若，不瞒您说，这书是日本人编写的，书中净是东洋人从咱们老祖宗那里偷去的汉字的部首偏旁，实在是让你既费眼球又白白地浪费时光。这本书中，只有鄙人的“凤凰涅槃”小日本保留了我们现用的汉字。您知道，日本人都是猪脑子，他们是绝对搞不明白我这首诗歌的内涵的，只是仰慕鄙人的大名，才把鄙人的劣作照抄照搬在这里。您老人家喜欢捧场看我的文章，实在让我感激涕零。可是，你这里灯光太暗，不如让我把这首诗歌背诵给听听！”

郭沫若一双慧眼上下打量着燕归春的面部表情，“以书为友，不，以书为缘！不好意思老人家，按理说您是我的前辈，我慌不择言让您见笑了。下面，我就献丑了：凤凰涅槃。序曲——除夕将近的空中，飞来飞去的一对凤凰，唱着哀哀的歌声飞去，衔着枝枝的香木飞来，飞来在丹穴山上。山右有枯槁了的梧桐，山左有消歇了的醴泉，山前有浩茫茫的大海，山后有阴莽莽的平原，山上是寒风凛烈的冰天。天色昏黄了，香木集高了，凤已飞倦了，凰已飞倦了，他们的死期将近了。凤啄香木，一星星的火点迸飞。凰扇火星，一缕缕的香烟上腾。凤又啄，凰又扇，山上的香烟弥散，山上的火光弥满。夜色已深了，香木已燃了，凤已啄倦了，凰已扇倦了，他们的死期已近了！啊啊！哀哀的凤凰！凤起舞，低昂！凰唱歌，悲壮！凤又舞，凰又唱，一群的凡鸟，自天外飞来观葬。”

郭沫若字正腔圆，洋洋得意地颂完了序曲，他猛然发现燕归春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嗨，老人家，您在听吗？”

“哎吆，先生，您是我们中华大名鼎鼎的才子，久仰您的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燕归春两眼绽放着奇异的光芒，深深刻在郭沫若的脸上，“果然风流倜傥相貌堂堂，失敬、失敬，不错，不错，文如其人，果然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先生，恐怕您是误会了，俺闭上眼睛是为了消除杂念，不是没听而是用心来听啊！”燕归春非常激动，主动地握住了郭沫若的右手，“先生，别停，继续背诵，俺在洗耳恭听！”

郭沫若把手从燕归春的手里抽出来，摸了摸下巴，开怀一笑，“看来，我今天是遇上知音了，我真后悔喊您老人家，我应该称呼您学姐才对嘛，哈哈哈哈！”

“先生，别打岔，接着背诵，俺有些心急了。”燕归春打断了郭沫若的笑声，“序曲完了就开正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