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桥》（六）（1/2）

《安雨桥（六）

阿土的爸妈看着佳余一家，沉默了。

姑姑继续说：“我听村里人说，镇上有个草药医生，他的药很有效，我准备去开几副，来让他吃了试试。”

这是死马当活马医，可除此以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爸爸若有所思，低着头说：“希望他的草药真的有效。不过，你真的不该卖猪，他们的学费，你可以借一点凑着。”

姑姑很倔强，看看阿土的姑父，又看看家里的两个小孩子，说：“大哥大嫂，如果一家人不能健健康康，团团圆圆，那吃什么都不会开心。猪卖了，无非就是今年不宰，明年少吃点。”

话才说完，姑姑终于忍不住了，用手捂住鼻子和嘴，蹲到地上就哭了起来，看见妈妈哭了，佳余和晓云连忙跑过来扶着哭泣的妈妈。

阿土那时候太小，根本不知道姑姑为什么要哭。见到姑姑莫名其妙的哭了，阿土也跑去拉住她的一只手，嘴里念叨着：“姑姑莫哭，姑姑莫哭。”

阿土的爸妈也在一旁安慰她，佳余和晓云也让她不要哭了。在众人的安慰和劝说下，阿土的姑姑并没有哭多久。

而这一切，都被阿土的姑父看在了眼里，他自言自语道：“你说这个人，死，死不掉，活着又成累赘，哎！”

佳余抬起头来，说道：“爸爸，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妈妈和我们都希望你快点好起来，你……如果你不在了，那我们怎么办？”话没说完，硕大的泪珠已经从佳余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听我说，这个钱你拿着。这回两个娃娃要上学，到处要使钱的。”阿土的爸爸强行将钱递给阿土的姑姑，他实在不忍心再看到这一幕。

阿土的姑姑重重吸了一口气，带着哭音说道：“大哥，那我拿三百，三百就够了。”

姑姑也在旁边说少拿点。最后，在阿土的爸爸的坚持下，姑姑拿了五百。一是用来交学费，二是用来给阿土的姑父看病。

外边黑漆漆的一片，雨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但比阿土刚到姑姑家时小了不少。

佳余跑到阿土的身边，对着阿土的耳朵说道：“阿土，你和姐姐出去一下，现在。”

说完，佳余拉起阿土就往外跑。

“你们出去做什么?外边在下雨！”阿土的姑姑问道。

已经拉着阿土跨出门槛的佳余略带哭腔的大声回答道：“我们去外边。”

佳余足足拉着阿土跑了上百米才停下来蹲到地上，阿土也跟着蹲了下去。这时候才发现他的佳余姐姐已经抽泣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阿土问道。

在雨中，佳余转过身抱着阿土，边说边哭：“阿土，姐姐好难过。我爸爸以前说，他要苦钱回来给我们盖新房子，然后他才去上煤窑的，但后来就出事了。他出事的时候，但我不敢哭，我一哭，妈妈就也会哭，妈妈哭了，她就要生病了。阿土，如果爸爸不去上煤窑，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呜呜呜呜——”

阿土轻轻拍着佳余的后背，开口劝道；“姐姐，你莫哭了，莫哭。”

用力地抽泣一下，擦了擦眼泪，佳余继续哭说道：“这回为了我们姊妹两个读，我妈背着我们将家里唯一的大猪卖了，它是我割猪草来喂大的，本来留着过年的，现在它已经被人家宰掉了吧？被人家宰掉了……”

因为佳余哭得厉害，于是阿土也被感染，在雨夜中，姐弟俩各哭各的。

“阿土，你哭什么？”佳余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姐姐哭，我就想哭。”

“那姐姐不哭了。”

“那我也不哭了，嘿嘿。”阿土使劲将嘴皮上鼻涕吸进去，嘿嘿的笑了起来。

佳余这时将阿土狠狠地抱着，然后又哭了起来。

“姐姐你哭了，你说了不哭的。”

闻言，佳余停了下来。

清凉的雨水不停地落在阿土和佳余的脸上，衣服也潮了。忽然，阿土像是凝固了似的，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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