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2）

杰克染上了偷窃的恶习，他带着分赃的钱回到了家。母亲本该生气，但是她沉默了很久，笑了出来。

从此以后，每当夜幕降临，杰克便不会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

他走了出去，看着这个世界上丑陋的一角，发觉生活可能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再后来他跟着黑帮贩卖违禁品，还亲自动手解决掉了一个人。

解决掉的那个人是平日里对他很好的一个大哥哥，据其他人讲，那是一个条子。他企图带着消息离开，被杰克在背后下了手。

杰克的手很稳，黏着在上面的血液已经随着水流冲洗干净。但是杰克仍然觉得很脏，因为这个地方的水是从垃圾河里抽出来的，河水很脏，怎么洗都不会洗得干净了。

杰克的母亲还遇到了故人，有钱的医生将母亲抱在怀里轻声细语，母亲没有抗拒，乖巧的像是一个玩具木偶。

杰克很久没有玩过玩具了，以前小的时候他总有数不尽的玩具，而现在他唯一能找到的只有当初刚搬来时还没有开箱整理的玩具熊了。

他捏了捏小熊的爪子，却无论如何都会想不出当初的快乐，他面无表情的把小熊放了回去，抽出了昨天晚上在一个男人腰间偷到的小刀。

母亲再一次怀孕了，这个消息是母亲少有清明的时候笑着跟杰克说的。这一次她不准备将孩子打掉，她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小腹，露出了杰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温柔的表情。

杰克有些嫉妒那个还没有成型的孩子，明明对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却做到了一直以来他辛苦想做到的事情。

嫉妒像是影子般如影随形，他明明朝着灯光走，身后的影子却越来越大。

医生最终还是抛弃了母亲，在一个寻常的晚上，医生没有来，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男人。母亲知道些什么，但是杰克问她她却不说，只是抚摸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发愣。

“把孩子打掉吧。”

母亲终于有了反应，她看向杰克，像是不明白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别生下它，我们已经够不幸的了，而它会成为不幸的根源。”杰克握住了母亲的手，手并不粗糙，却意外的冰冷，像是在抚摸一具尸体那样毫无生气。

母亲终于点了头，而杰克自己都不明白，他劝说母亲的那番话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心中已经压抑不住的嫉妒。

杰克现在有钱了，他们不像以前那样一无所有了。他牵着呆愣的母亲进入了一家私人诊所，看着她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杰克以为母亲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于是他也抬头向上看。但是天花板空荡荡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而在孩子取出来后不久，麻醉效果刚过去，母亲便哭闹起来。她哭得撕心裂肺，双手舞动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杰克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却被她甩开，她听见母亲在说：“把孩子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母亲疯的更加严重了，她不停的哭，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又只会抱着枕头傻笑。她掀开衣服给枕头喂奶，哄着枕头安然入睡，她的歌声温柔又动听，唯一的问题在于她把所有的母爱给了一个不存在的孩子。

杰克再也没有见过清醒过来的母亲，对方时哭时笑，却跟自己没有关系。母亲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跟杰克看见的任何一个世界都不一样。

故事终于要落场了。

女人的肚子被刨开，鲜红色的如同玫瑰般艳丽的血液淌了一地，她唯一的孩子蜷缩在那里，努力模仿着还未出世的婴儿，浑身沾满了血液，却笑得开心无比。

游戏开始了，看不见的幽灵给杰克的手指绑上刀刃，寂寞无言。

杰克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肮脏的小街，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

他要活下去，比任何人都要活得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