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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具备这种本能了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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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里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而且看上去根本没有打算停下来的嘲和笑中,夏轻的心情可谓跌到了谷底,他低着头抬着眼皮看向北里:“我该怎么办?”

“关栩是谁?”北里说。

“…”

“就是上次跟你打架那个。”夏轻说。

“诶。”北里摆了下手,“年少无知了吧,这不叫打架,切磋,就是切磋。”

夏轻扫了他一眼:“哦。”

“关他什么事啊,他拿南恒写的情书找你干嘛?南恒死哪去了?”北里皱着眉头问。

“关栩可能也吓到了,来问我是怎么回事。”夏轻一想到南恒就一个头两个大,“我开学这几天都没见过南恒…”

北里点点头,不知道有没有当回事。车里的音乐放了一会儿,等人的思绪都飘远了,灌进来的风早已把车内的暖气哄得干净,北里才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出声道:“没事,喜欢你就让他喜欢着,不找麻烦就行,有事我帮你解决,你就松快点读书,别给你哥丢人。”虽然始终都没给北里说出个究竟来,但这串听起来不太靠谱的自大话却意外让人靠谱得安心,夏轻扭头去看北里,眨了眨眼。

他还想再问一句该怎么办,但是看着北里这幅毫不在意的样子,又觉得问不出口。

也不知道他是根本不在乎小孩子之间的这点破事还是真的有谱了。

夏轻还是没问,推了推车门:“我先回去了,还要写作业,你也快点回去吧…把车窗关上。”

北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夏轻没再唠叨,开了车门下去了。

“你们几点放学?”北里在他关上车门前喊了句。

“四点五十。”夏轻眯着眼说。

“哦,去吧。”北里挥了挥手。

夏轻刚关上门往前走了一步,感觉不对,立马转头嘱咐:“不要找他打架!”

北里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对着自己的眼睛,又转而对向夏轻的眼睛:“下雨呢,快回去。”

夏轻抿了抿嘴,转身跑走了。

红豆冰这两天总是在睡觉,或许是春困模式启动,一天也见不到它睁几次眼,夏轻早上出门上学前看到它是在睡,晚上回来看到了还是在睡,忍不住伸手去戳戳它还只能瞅见它蹬下腿。大爷啊,活大爷。

或许春困在人身上也有点作用,夏轻虽然成绩不行,但也从不逃课不打架甚至都上课都不带打盹,这几天却也感觉有点昏昏欲睡。回家写作业的时候经常出神,拿着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神儿都飘北方去了,过分的时候还直接趴桌上见了回周公。

“阿轻,我看你最近不太上精神啊,发生什么事了?”爷爷喝着茶在阳台上坐着,旁边的绿皮刚刚经过艰苦的训练,因为毫无成效再次被爷爷说教了一顿,此刻正呆头呆脑地望着黑压压的天。

夏轻扒拉了下头发,在爷爷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困的吧,总觉得没什么力气。”他绵着声音说。

爷爷看了他一眼,对着绿皮吹了声口哨。

入春后气温没怎么升高,但是树枝头的新芽倒是长得很快,两三天就翠了一片,看得人神清气爽又慵懒疲倦,只想缩进懒人椅窝着。

“你爸跟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没少让我们操心,他跟

你一样,都是有事儿不吭声的人,我和你奶奶都是偷偷瞧着,也不去问他。”爷爷淡淡笑着把茶杯放下,看着外头一片未到的春色,“但你俩都是我们一手带大的,打个屁都知道上顿吃了什么,有没有心事难道我们还看不出吗?”

夏轻垂下眼睛,没吭声。

他不爱提父母,也不太愿意听别人提这些,但爷爷要说、要拿他和爸爸比较,他并没有话好讲。“你爸脾气跟你一样倔,一样不爱说话,如果他当初和你妈能好好交流,或许就不会到今天的局面。”

夏轻咽了咽唾沫,感觉呼吸都变重了。“但变成这样已经是事实,也谈不上是谁的错,更不是娃儿你的错。”爷爷喝了口茶,讲得很慢,不轻不重地砸进夏轻耳朵里,他唯一的想法却是堵住耳朵不愿意听,“阿轻,我们都想看着你变好,变快乐,我们从来没有要求你有什么成就,这点你爸妈和我们讨论过,没有人要你不舒坦。”

“可是娃儿你让自己舒坦了吗?”两个人都沉默着,好久没人说话,夏轻抬头扫了一眼想让自己转移一下视线,看见奶奶就站在门边的绿植旁听着,表情揪着。

这种无奈让夏轻有种沉下去的无措感。

这么些年过去了,没有人拉过自己,也没有人告诉他务必要跳出这种扭曲的思想。可是现如今只是过了一个年,大家却都变了。

爷爷奶奶想拉他。

北里想拉他。

爷爷奶奶和北里都想拉他。

他感觉眼睛和鼻子都酸酸的,抬手使劲搓了搓脸。“你妈妈下个月回来看你,你好好整理一下吧。”爷爷托着茶壶离开了阳台,走前还看着夏轻微微叹了口气。

夏轻怔在原地,清晰地感觉到心跳得比鼓还快、比鼎还重,压得他直不起腰板喘不过气。

北里说得对,他连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还没有自知之明地在他面前装什么知者,实在是太可笑了。植物具有的向阳性,其重点不在于是否身处黑暗,即便是在灰色地带,向阳也是一种本能。

而他们具备这种本能了吗?

不需要被人拉着,自己拼命繁荣,尖叫破出胸口殆于空中,乐此不疲地奔着日月而生的本能,具备了吗?

在懒人椅里窝着实在好舒服,夏轻不想动弹,但又不想在这里睡着。他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但又不清楚该思考什么,只感觉脑子里的浆糊已经脱水变成浆糊膏了,现在正硬邦邦地在脑子里僵着。作业还有一大半没写完,他没有再动笔的打算,只能明天挨一顿批。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脑子里还在回旋着一句话。北里说。

为什么明知故犯地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这句话每回旋一遍,夏轻的心上就痒痒地抽过一鞭。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犯错呢?

为什么人就是抛不掉过去又迈不进未来偏爱作茧自缚呢?

为什么植物要追光生长呢?

为什么他夏轻就偏有这样一个家庭呢?

好多个为什么,到最后都被太阳烧焦了,灭成一团青灰在夏轻的心头飘着卷着,呛死人,却杀不死人。

北里回家整理了行李,接着按林丛给他订的时间去了机场,他要赶在十二点以前到北京,到酒店以后睡一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去应对陈希。

这个小女孩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他不知道,只希望别变得跟她妈一样难对付,但也别像小时候那样愣头愣脑的像个火药桶一样。北里虽然对异性还算有一套,但坦白讲他还是对女人有些头疼,特别是捉摸不定爱耍脾气的。

北京这时候虽然已经停雪了,但

风还是很大,好在飞机没有延误,北里准时登机在飞机上眯了一会儿。飞机上睡觉并不踏实,吵得他想把耳朵切掉,时不时还有人在说话,北里睡眠质量不高,起床气又重,这会儿实在心情不太美丽,以至于下飞机以后都是黑着一张脸。

来接机的小助理看到老板是这种表情,半天都没好好说出一句话,支支吾吾地让北里更加郁闷。

这是全世界都感染上陈光达病了?“明早八点叫我,早一分钟迟一分钟都不行。”他说。

其实没什么不行的,但这会儿火气大,他不乐意就是不行。

小助理捣蒜一样点头,一声不吭,乖得跟古装剧里皇上身边得公公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能语重心长地说出一句“伴君如伴虎啊”来。

北里的脚步比翻书还要快,在室内走出一阵风来,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转头嘱咐:“把行李里的粉色袋子拿出来给我。”

小助理没料到北老板会来个回头杀,差点儿抖了**子,接着赶快点头。北里转回去又走了两步,忽然又转了回来:“这边有什么特色小吃都打包两份,我要带回去。”

小助理战战兢兢地看着他,这位老板浑身上下有股地头蛇的气质,还是那种“不管是不是我的地盘反正我就是这块儿老大”的气质,让他觉得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他举着西瓜刀追满三条街,边追边喊:“给老子站住!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虽然这种脑内舞台剧有些狗血,但颤栗的感觉十分真实。“老板,小吃…受不住几个小时的飞机吧,等带到了也不能吃了。”小助理缩了缩脖子,感觉冷得很。

北里眯了下眼睛,然后点点头:“也是,那你看着买点吧,糕点啊特产啊,都行。给你自己也买一份。”

小助理赶快应了下来:“老板,我就不用了,从小到大都在这块长着,什么没吃过啊…”

北里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看得人十分紧张,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行,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北里说完转回去继续他的竞走比赛。

铁面混混小老板似乎还挺好说话?

小助理摇了摇头赶快跟上脚步。

清醒点,伴君如伴虎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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