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七(1/2)
殢酒本以为他这个能惹事的侄儿想必也是个年少气盛的,未料,竟也不是。
到了第二日午后,古扎巴布都没找上门来,倒叫殢酒有些摸不清他的脾气了。其实古扎巴布也没他想象中那么麻烦——这人沾染尘世未久,对于钱财的观念未立,玩到后头纯粹是打发时间罢了。
赌坊老板奉上那一叠银票,他看也不看,点也不点,揣怀里便拖着那赢回来的无赖走了。
那无赖诨名赖三,自以为今日遇上了贵人,正沾沾自喜,满心打算着该如何抱稳这条大腿。不想才出了赌坊大门,古扎巴布便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
赖三猝不及防,囫囵吞下,呆愣住了。
古扎巴布在旁冷冷解释道:“此毒名叫七日销魂散,七日之内不服食解药必然肠穿肚烂而死。”
那赖三闻得此言,先是心存侥幸,心道这种吓唬人的把戏在恶人谷里随处可见,真假参半。况且这样厉害的毒药,怎舍得用在他这样芝麻大小的人物身上?
但见古扎巴布回首瞟了他一眼,幽深眼眸里泛着冷意,又见他是苗人打扮,赖三心中不由又道,这恶人谷里的南疆人多是那劳什子的五毒教徒,听闻他们最善蛊毒之术,这人恐不是随便吓唬他的。
思此,当即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告饶道:“小人不知何处得罪了大爷,望大爷明示啊!”
古扎巴布轻轻哼笑了一声,道:“你我无冤无仇,我寻个看家罢了。”
言罢,随意从怀里抓了几张银票丢给赖三,将炎狱山上小筑的位置交代于他,命他看管好花鹤翎,莫要将那人饿死即可。至于柳白朗处,他一点也不忧心,因他清楚柳白朗性子要强,定然遣了人跟随在后掌握他的行踪。只要他不出手将人打发回去,柳白朗自是不会失了他的消息。
果不其然,没两日的功夫,柳白朗便在长乐坊内寻上他了。
彼时,古扎巴布正在一家花楼里包场子,屋子里停满了莺莺燕燕,桃红柳绿,环肥燕瘦,真可谓姹紫嫣红,十分养眼。
十几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团作在花厅内,埋头苦干,替他剥瓜子仁,个个心中暗恨自己新作的指甲都起了毛。
场面一时十分趣味了。
唯有一位金发碧眼的胡姬美人盈盈抱着一把老红木的五弦琵琶坐在古扎巴布对案,徐徐弹着一曲浔阳月夜——这是从南方传来的文曲,阿依古丽最是喜欢,只是这曲中神韵与她本性不合,自她手中弹奏出来虽是工整,却总缺着那么几分韵味,稍嫌美中不足,是以她自己很少主动弹起这首曲子。平日里更喜欢弹些武曲,尤善那曲淮阴平楚。
淮阴平楚这样流传甚广的名曲,这楼里的姑娘自然也识得弹,只是自幼听惯了阿依古丽弹的曲子,再听旁人的,总觉得不对味。古扎巴布便让人换了浔阳月夜弹来听听。
这曲子最是雅致柔婉,可惜弹到一半,那柄熟悉的弯月匕首横空掷来,齐齐切断了琴弦。
弦断音破,那匕首上的冷冷寒光映照出胡姬美人儿失色的花容,满厅堂剥瓜子仁的姑娘们也纷纷抬起头来,她们倒是机警,似乎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登时做鸟兽散了,只留下那胡姬美人略显尴尬地坐在古扎巴布身边。
古扎巴布笑了笑,举杯示意她也可自行离去了。
那胡姬美人儿忙放下琵琶告辞了,古扎巴布将杯中的葡萄美酒饮尽,等柳白朗独自走进门来,将那匕首自老红木的琵琶上拔下来,指向古扎巴布的喉咙,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古扎巴布自是不惧他的,无所谓道:“享受生活。”
柳白朗的杏仁美目一扫,便知这厅堂里发生过何事,哼笑了一声,嘲弄道:“这就叫享受生活,那你这品味可真不高啊。”
古扎巴布抓住他的匕首,轻轻一拽,扔到一旁去,自斟自酌道:“如果我的品味差,你的品味只会更差。美人、美酒、金钱、权利,世人都喜欢的东西,凭什么我不能喜欢?”
这话柳白朗倒是很喜欢,闻言,他轻轻一笑,抬腿跨坐到古扎巴布膝上,捧着他的脑袋,从他嘴里抢酒来喝。古扎巴布也是个知情识趣的,自是不会叫他扫兴,两人唇齿纠缠,战的火热,殷红酒液顺着朱唇溢出不少,等到这一场结束,柳白朗俏丽的脸上更添几分艳色。
他轻轻抹了嘴角的酒液,笑道:“你知道怎样的颜色才叫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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