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五(2/2)
花鹤翎微有些吃惊。
巫暝见了他那模样,又善解人意的补充道:“这顿不用弹曲子哦。”
花鹤翎这才被他逗笑了。
两人一起市集,花鹤翎发现巫暝真是进的厅堂入得厨房,平日里那么兰芝玉树般的人,竟还能在菜场上与人杀价,花鹤翎在旁观着,觉得十分奇妙,目光都变了变。
巫暝回过头时,笑道:“怎么,让你见笑了?”
花鹤翎笑着摇摇头道:“不,只是觉得没办法想象。”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他和巫暝其实离得很近,巫暝其实并一定是那朵生在湖心只可远观的红莲。
买完菜,巫暝带着花鹤翎去了广都镇近郊一间小院,院子不算大,但收拾的井井有条,只是屋里的器具皆染了薄尘,好似有些日子无人居住了。最奇怪的是,院子的角落里还堆砌了些许刨平的木料与齿轮铁片,一般人皆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但花鹤翎在万花谷里见过,那分明是木甲机关的零件。
中原地区,偃术当以他们万花工圣为首,但这西南地区,则以唐门机关术最是有名。
巫暝见到花鹤翎盯着角落里的木甲机零件看,便出言解释道。
“此处是我发小的别院,他自幼对于兵甲制造颇感兴趣,几年前因慕唐门精妙的木甲机关与暗器技术,特意买下了这件别院,想就近研究。后来有幸结实了一位靠得住的唐门弟子,年前搬到唐家集去了,这儿就空下来了。”
花鹤翎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却想到,平日里怎么没有听五毒弟子提起过,巫暝竟然还有一个发小?于是这次没管住自己的嘴,一时好奇地问道:“发小?”
巫暝大概听出了他的困惑,解释道:“嗯,他是我义父的徒儿,不是五毒弟子。”
江南,兵器,唐家堡这三个词连在一起,花鹤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另一个词。
巫暝提着鱼肉青菜去了厨房,让花鹤翎自己找地方先落脚,花鹤翎便推门进了里屋,见了屋里的摆件挂饰,更是惊奇,虽然其中多是凡品,但屋内布局的格式却颇为大气,有两卷书画更落着当世名家的刻印,他当下判定,这屋子的原主人必然非富即贵。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只是想去寻张粗布,清理一下屋里的尘埃,方便等会儿他与巫暝用饭。但在屋子里逡巡了一遍,没有找到可用的粗布,只得去问巫暝,巫暝也没来得及思量他要做什么,便只告诉他去衣柜里看看。
花鹤翎便依言去开了衣柜的门,里面剩下的衣物不多,但其中有一件明黄色的藏剑弟子服,完全证实了花鹤翎的猜想。
巫暝的的发小是藏剑弟子,巫暝的义父恐怕也是藏剑之人。
初初惊讶过后,花鹤翎仔细一想,很快便明白其中缘由——曲云与叶晖之事虽已过去多年,但自己依旧有所耳闻,想来在五毒教内亦未完全淡去,故而巫暝不好多声张。只是不免又起了另一个困惑,巫暝的义父既然是藏剑弟子,若是为了拜师学艺,何以要将他送到这千里之外的南疆来呢?
巫暝也很快跟着反应过来了——他也是失策,叶清风的性子与叶清歌全然不同,心宽似海,打包东西的时候,估计根本没有考量过遗失这么一套藏剑弟子服会不会给藏剑带来麻烦?
巫暝拿着抹布回去找花鹤翎的时候,花鹤翎刚将衣柜的门关上,他没有问巫暝任何问题,一双眼睛也是纯然无害。
巫暝叹了一声,将抹布交给他,回去继续做饭。
酒煮饭饱后,他烹了一壶茶,慢慢跟花鹤翎解释。
“将我送到五毒来学艺,是我母亲的主意。当年我义父初闻这个决定时,并不赞同。一来我当时年岁尚轻,才七岁。二来,当时天下大乱,虽然蜀西有天险庇佑,局势安稳一些,但乱世未定,贼寇猖獗,不宜远行。三来,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剑客,他说将我送去给他人教导,岂不是打他的脸吗?但我与五毒有缘,天生能听懂圣兽语,当年在再来镇上便受玉蟾吸引,长老也说我的武骨与常人不同,是少有合适修炼毒功驾驭毒蛊的体质。母亲说这或许就是天意吧,打定了主意将我送来。”
花鹤翎知道,巫暝同他这个相识不久之人一下说了这么多私话,必然是担心自己误会他与藏剑的关系,回去后说漏了嘴,会因人心险恶,以讹传讹出不堪入耳的谣言。但他更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原来巫暝离开江南的时候,竟只有七岁,那是方知人事的年纪啊,他母亲怎么能狠得下心来将他送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