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宝剑（三）（2/2）

那是一沓厚厚的纸，不仅有天香弟子林疏给李桐的信，还有她与她师姐容秦歌的信。

“这……”江明月大致地扫了一眼林疏的回信，面上满是惊疑不定。又反复确认了好几遍信上所言。她瞪大眼睛，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丁山坤看她的样子，对信件的内容也越发的好奇了:“呃……江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马上就要灭国了的样子。”

“明明已经康复了……”江明月紧紧攥着那沓信纸，“南疆蛊毒……可千万别是。”

丁山坤一脸茫然，李桐看了他一眼，给他解释道:“那信上说张蕤现在的伤，都是些旧伤。当时受伤的时候就已经重伤濒死。幸而不少同行侠士合力把人送到少林寺。借少林寺可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药，才让张蕤捡回一条性命。不过他经脉受损，少林也无药可医。此后按照常理来说，一身武功算是废了。他不使驱影，我想也应当是因为这个原因。”

江明月忽而道:“天香容秦歌之名天下尽知。她要启程去云滇必然有她的道理。师兄，咱们得劝张道长去趟南疆，云滇五毒最善用蛊……”

“天香容秦歌?”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来人大步走进来，右手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而左袖中却空空荡荡。她容貌姣好，但神情冷肃。一双丹凤眼如利刃扫视在场诸人。

“冷师姐。”李桐上前抱拳。

冷秋萤颔首，笑道:“这可真稀奇，什么风把李师弟给刮来了?”等她目光转到江明月身上，顿了顿:“这位是?”

“这是李桐师妹。”丁山坤给他师姐介绍。

江明月也同李桐一样上前抱拳道:“太白剑派，江明月。久仰冷前辈大名。”

冷秋萤与她打招呼:“江姑娘好。前辈不敢当。同为八荒弟子，跟着山坤与李桐一道喊师姐就成。”

“冷师姐。”江明月从善如流，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师姐。

“你们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山坤你带李师弟和江师妹四处走走，我跑了一天了，也让我歇歇。”冷秋萤说话时脸上却带倦容。想来与“嵩山故旧”的“叙旧”并不轻松。说不定还动了手。

“多谢师姐美意……只是我不放心张道长。还想留在这儿等他醒过来。”江明月一想到张蕤的情况，又愁眉苦脸，下意识地攥紧了那沓信纸。

“张道长?张蕤?”冷秋萤愣了一下，然后迟疑道:“张蕤，他亲自来了?带着重伤?”

“是。”这次是李桐接茬，“冷师姐看起来很意外。”

冷秋萤笑了笑，她垂下目光扫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袖子:“我本以为我心就够大的了，没想到他的心比我还大。”

“前几年……不是有传闻他武功尽失。回真武山闭关去了吗?”冷秋萤感叹道:“我本来以为他那样的人，定然是受不了没有武功的日子的。我以为他不会来的。”

“日子再苦也还要过下去。失了武功从前的日子没意义了。日后的日子也总还有意义。”陆鸽走进来朝江明月笑笑，道:“江姑娘，药煎好了。在外面呢。”

“谢谢您。”江明月忙道:“我去取，少陪一下。”

“去吧去吧。”冷秋萤说着把刀靠在椅边，坐下来娴熟地单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那茶凉了，苦涩非常。但她并不在意。一饮而尽，不像喝茶，像喝酒。

但她的朋友张蕤不这样。张蕤喝茶必然是要品的。他在李桐那里小住的时候，趁晨起在屋顶放只木桶，中午把木桶拿下来。立在火炉边将这一上午的雪融作水，然后一边嫌弃李桐陈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龙井，一边用雪水泡上一壶茶。沉着午饭后难得的悠闲拉上李桐细细品上那么一杯。

李桐不觉得风雅，他觉得这道士真龟毛。他更欣赏冷秋萤这种豪爽的人。

“以后有好茶万万不能给你喝。真是糟蹋。”

众人寻声望去，看着穿着血染红衣裳的张道长歪着头站在里间的门口，一脸虚弱地嘲讽冷秋萤。

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被嘲讽后出刀砍张蕤好似已经成了冷秋萤融于血骨中的习惯。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位昔日老友一个残疾一个肾虚。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别来无恙”。而是……

“讨打!”

“速来助我!”

冷秋萤的刀快，李桐的剑更快。须臾之前兵刃相接。李桐只觉得有千钧之力加于他剑上。

冷秋萤不欲和李桐打，欺负重伤之人又自知理亏，很干脆利落地收了势，小轻功回了原位。面色不善地瞪了一眼张蕤。

李桐收了剑，偷偷地揉了揉自己被震的发麻的手腕。冷秋萤失了一臂。奔波一天消耗极大。又是临时起意并无蓄力的过程。但这一刀仍然差点把李桐砍趴下。由此，此人当年全盛之时该有多可怕?而能与冷秋萤齐名，并隐隐胜过她的张蕤当年又是怎样的少年天骄?

李桐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面色苍白的张道长。

当真比不得。人比人，气死人啊。

冷秋萤一脸不爽地想张嘴说些什么，然而话还没出口就听见门口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药罐子碎在地上，苦涩的药味飘散开来。江明月绷着一张脸，高声道:“你们这干什么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