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宝剑（三）（1/2）

第二日张蕤一行人早早启程，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神刀堂的地界。

许是寻常江湖人畏惧神刀威严，自东向西一路走来，路上的是是非非都少了许多。先前张蕤与李桐在驿站教训的那九个马贼兄弟也销声匿迹，就是不知道是真的怂了还是在暗处谋划大计。

这件事张蕤与李桐都心照不宣的没有与江明月说。毕竟这位二八年华的女侠一路上已被他俩折磨成了个碎嘴的老妈子。一是为了他俩的耳朵着想，二是为了少叫江明月白两缕青丝。

张蕤与李桐是说好的:到了神刀，见到冷秋萤便把此间听闻的传闻皆说与她听，叫她早做准备。

人常道名器如美人，江湖之大可不仅仅只有八荒。应对那群闻“刀”而来的“狂蜂浪蝶”。就算不惧，但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他俩如意算盘打的好，可奈何天不遂人愿。他们到了神刀堂的时候，却被告知冷秋萤最近忽而觅得故人踪迹，出门去追了。

丁山坤与张蕤他们前后脚到，话没听全，只听着他师姐出门去追什么人。想来他一路上也应听到不少与冷秋萤与“宝刀”出世的传闻。稍加联想思路便偏了:“我现在就去找师姐，敢在我神刀地界闹事!今儿就剁了给鹰嘤嘤吃肉!”

鹰嘤嘤极通人性。感受到主人的愤怒之后，它厉声长鸣。好似在附和它家主子。

丁山坤被他同门的师兄拦下来了，“你话都没听全就要找你师姐。怎么这么毛躁，你师姐临走前说了。她今日听闻有嵩山故人现身徐海，要去拜访旧友。你去跟着瞎掺和什么劲?”

丁山坤闻言收了刀，满腹狐疑地看了他师兄一眼:“可师姐也说过，她的故人……只余襄州、东越、云滇的三位了啊……”

丁山坤的师兄姓陆，叫陆鸽。是个眼睛不大的小个子男人。面相朴实。瞧着很是憨厚。

陆鸽摊开手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冷师姐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时候。我还在被鹰啄呢。”

没法从陆鸽这儿套出有用的东西来了。丁山坤眼睛滴溜溜一转就注意到了墙角始终一声不吭的张蕤。

张蕤自打到了神刀之后，胸腹处的伤口一直奇痛无比。疼得他冷汗直流。这让他恍惚想起自己马上就要到太白的那个晚上，当时身上也是这么疼，这才迫使他随便找了间破庙歇息。

也幸亏是老天眷顾。不然此时他也已是八百里秦塞中的一缕幽魂了。

“……道长……嵩山……师姐……故人……”

说话的丁山坤好像站在很远的地方朝他隔空喊话。声音飘渺。听不深切内容。张蕤极力去分辨其中的内容。但却是徒劳无功。

“……张蕤?!”

伴随着一声惊呼。张蕤感觉自己堕入沉沉黑暗。耳畔有诵经声不绝，但却不是日日熟读的道德经里的篇章。它更像是梵音，且同样的遥远、飘渺。

鼻尖是香火燃烧后的香气。是幼时真武殿里的香气，是不知道哪段岁月里佛堂前的香气。寄托着俗人期许的烟火，少了清净味、多了些红尘气。让幼时的他向往热闹的江湖，让将朽的他怀念山下的喧嚷与快活。

晨钟暮鼓带他远离那一段惊艳了尘世的岁月。张蕤忽而在脑海中寻得了一段细小且琐碎的回忆。

他应当在床上躺着。隔着厚厚帘子，外面是个年老的男人与一个年轻的女子。

“……药服下了。请容施主放心。”

“少林寺的……活死人、肉白骨。张道长得贵寺宝药，还有大师救治。总算是捡回一条性命……”

“阿弥陀佛。然老衲救得回人，却救不回那一身功夫。可惜……”

“……功夫不在。可以再练。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张蕤忽而从梦中惊醒，睁眼却不是少林寺莲花纹帐子。而是徐海建筑光秃秃的房顶。

他抬起手，看了看手上的剑茧。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刚出师门。在杭州城碰到的那个江湖人。

那个江湖人说:“语不惊人，不如不说。人不快活，死了算了。”

张蕤喜欢这句话。他想他没了剑，离了江湖，必然是不快活的。若叫他不快活，那还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他又瞪了那干干净净的房顶，尔后又昏昏沉沉的陷入梦中。

章十三.活死人、肉白骨

“……他身上这伤真是邪了门了。我之前费尽心思给他扎针吃药，只能让他伤流血流的少些。他在秦川和人家打架都没事儿，还能活蹦乱跳的。怎么到了徐海，就跑了半天马就又血流成河了?”

江明月百思不得其解，“他每天留那么多血，按理说早该驾鹤西去了……”

“人家是道士，叫羽化升天。”丁山坤插嘴道。

江明月瞪他一眼:“都一样，这不太对劲。李桐，林疏师姐给你回信没有?”

李桐一声不吭地从怀里掏出来封信。江明月看他脸色不对，忙接过信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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