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1/2）

考试结束。

监考老师吩咐学生坐在自己位置上不许动,她慢慢悠悠地核对试卷。

林风眠耐心地等了会儿,才跟在周松后面出教室。

从被人点出在答题卡上画表情包后,周松就有种自我怀疑的恍惚感，走路都飘飘忽忽的。

许北忧心忡忡地扶住他肩膀,把人带走了。

沈佑旭倚着墙，诚意十足却又憋着笑意关心道：“感觉怎么样？题难不难？”

“……”林风眠耸耸肩，“不知道,我交了白卷。”

研究过试卷没什么线索,他的眼神就全程放在周松身上。可惜，周松除了那股子恍惚劲莫名其妙，也没什么外漏的情绪。

“既然交了白卷，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旷考吧。”

“旷考？”林风眠问,“你和许北都说了什么？”

沈佑旭答道：“做了个交易。”

在两人去吃饭的时候,沈佑旭仔细说了说交易的具体内容。

被老师赶出来后，许北发现仅靠自己的劝说,不仅无法换取众人的信任，还将事情搞得一团乱后,便主动选择坦诚。

他想用信任来换考试过程不被打扰。

许北告诉众人,全校师生都是被周松怨气束缚的鬼魂。不知名的陨石撞地球后,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死了,可再睁眼,他发现自己身处荒诞的校园。

在众人到来之前,他们也想过说出真相,让周松解开心结。

但他们被禁锢在固定的时间段里，周松被霸凌的事情循环不止，不管做过怎样的努力，第二天周松的记忆定然回到最初。

他们根本帮不上忙。

直到众人出现，时间重新流动，许北便想通过考试，让周松成功地融入集体，继而认清现实。

至于为什么不让众人靠近，许北给的理由是怕周松崩溃。

“你们根本一无所知。”许北声音低落，“周松崩溃的时候，这个校园发生过的一切，全在我的面前重演，你们以为的短短几秒，对我们来说是漫长是几十年光阴。”

羞辱、霸凌、逃难、死亡。

短暂的一生，死亡的阴霾，记忆沉重得让人无法忍受。

“而且我不确定，这次你们会不会受影响。”

老万和沈佑旭不约而同地想起，厕所里转瞬即逝的，乖乖穿校服的好学生，被霸凌到栽进马桶的画面。

沈佑旭一言不发。

老万却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众人原本还不怎么信，可这件事一说出来，却不得不信——老万总不会被许北收买，在剑拔弩张时倒戈相向，给许北提供佐证。

对他而言，哪里有好处？

所以在许北表示众人可以离开时，众人该撤的全撤了。

说到底，许北和周松还是情侣呢，总干扰人家不厚道不说，谁还乐意上赶着吃狗粮呢？

“你不走么？”老万临走前，犹豫地问了声沈佑旭。

沈佑旭答道：“我也等人。”

老万：“……”当我没问。

众人没一会儿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走廊上，阳光明亮逼人，刺眼又夺目。

沈佑旭说话却比阳光还刺：“你在骗人。”

教室外只剩他俩，沈佑旭面朝阳光，声音发出来，许北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我骗什么了？”许北缓了缓才问。

“你自己心里清楚，”沈佑旭话中打太极，似笑非笑，“比如说，真正的你并不是看起来那样？”

许北皱皱眉，欲言又止：“……算了，你知道多少我都不在意，我只问你，你肯不肯照我说的做，不再干扰考试？”

沈佑旭：“这就看你肯不肯告诉我更多的真相了。”

真相换承诺，两人终于意见一致。

“所以真相是什么？”林风眠问道。

沈佑旭：“我给你的纸条呢？打开看看。”

纸条就在口袋，林风眠拿出来，一眼找到标上去的双箭头。

“……许北是周松，周松是许北？”

林风眠沉吟片刻，理了理思路。

从一开始，周松和许北的身份就疑点重重。

周松认真上课热爱学习的特点浮于表面，其实做的笔记一直在写对不起。他用的书本，上面的名字全都是“许北”不说，还干干净净。而且他在崩溃时，说的也是对不起……

许北这个人，是以校霸的身份出场的，可他只在最初时气焰嚣张的不得了，后来慢慢脏话也不说了，性子也不急了，行事风格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厕所里本该是红毛的许北，老万却看到了黑发的被霸凌的“周松”。

被许北带出校门的小明，脱口而出的是“周松”。

站在众人的角度，周松是被校霸许北欺凌的好学生……但真相其实是，他们现在看到的校霸许北，只是顶着许北模样的好学生周松；现在顶着周松模样的，才是真正的校霸许北。

“困住鬼魂的，不是来自被霸凌的人的怨气，而是霸凌者发自内心的愧疚。”沈佑旭道。

什么融入环境，融入集体，都是认识到许北认识到自己犯了错想纠正，愧疚心作祟而生的念头。只是周围环境似乎受了他的潜意识影响，变得奇奇怪怪。

这也是为什么，正常状态的“周松”在草稿本上写对不起，崩溃了的“周松”不住地向“周松”道歉。

林风眠：“……”

“我们就等考试结束吧。”沈佑旭说，“等愧疚揭开，一切真相大白。”

到时候也不必再说什么融入集体——在正主的宽容原谅前，自以为是的道歉与赎罪都不堪一击。

之后的考试，众人如约没再出现在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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