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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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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办公室的门没锁,随时可能有人进来,万一被人撞见我们这样,那可真热闹了。

“别胡闹,”我问他,“你跟人约了几点?”

他意犹未尽地收回手,低头看一眼腕表:“还有十五分钟。”

那他妈还磨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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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绽赶去赴约,说晚些时候来找我,叫我在家等他。我早早回到家没事做,换身衣服又去了一趟医院。

上回大夫开了三天的点滴,还剩一瓶,我原本不准备用了,可现在想想不如趁有空去把这瓶水挂完,病赶紧好利索,省得老在陆绽面前虚弱得跟只菜鸡似的,我真是不太适应。

到了医院又碰见了罗美云,她正好有空,过来陪我坐了会儿。

她说:“今天看着气色好多了。”

我说:“本来就没事,头疼脑热的休息两天就好了。”

她说:“我还以为你这最后一瓶不能来挂了呢,想不到挺自觉的,这下小羽该放心了。”

瞧这说的,我都乐了:“他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小崽子人没多大,操的心倒不少。”

罗美云看看我,欲言又止。我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什么,可她想说的肯定是我不想听的,倒不如不让她说。可惜我这念头刚一起来,她已经开了口。

她说:“他可从没为别人操过这份儿心。”

她又说:“唐哥,小羽一直都很喜欢你,特别崇拜你,你知道吧?”

既然说了,那就说开吧,我说:“知道,我也挺喜欢他的,这么懂事的大侄子我上哪找去!”

她愣了下,随即笑道:“你这可连我的便宜一块儿占了啊!”

谁说不是呢,柳羽扬是大侄子,他表姐自然是大侄女了,我顺口打趣:“要不你也叫声叔叔?”

“哪有你这样的!”罗美云笑了一会儿,最后低下头去,叹一口气,“唐哥,你没明白,小羽对你是那种……唉,我也不方便说太多。”

看样子她是以为我没听懂她那弦外音,把我想的还挺天真无邪。

她说:“我这个表弟,从小到大都是死犟的脾气,认准了什么就一条路跑到黑,撞墙都不带回头的。”

是啊,撞墙都不回头。

柳羽扬那个脾性跟年少时的唐无极是一路的,我早发现了,因此我对他的容忍度格外的高。

可愿意纵着他性子是一回事,谈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跟小柳是绝无可能的,就像我绝不可能爱上唐无极。嗐,也别提爱不爱的了,我光是想想跟他们轻声软语的说话我都浑身难受。

罗美云又说:“你这么多年身边也没有过什么人,其实可以试……”

我嘴边最后那点笑意也留不住了,我打断她:“知道为什么我这些年身边没有人吗?”

她不吭声,安静地等待下文。

我于是告诉她:“那是因为我心里有人。”

她怔了怔,过去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意外地“啊”了一声。

我说:“你们医学上把心脏分为两室两房吧,听着像是挺大的一个地方,应该能装下不少东西。”

我说:“我这里面也确实装了不少人和事,但是有一间,我只给了一个人,只够容纳这一个人。”

这个人不论变成什么样,我都没法不要。

谁叫他一直就在我心里呢?

回家之后我把屋子收拾了一遍。

陆绽之前来过两回,可他的活动范围仅在客厅这一小块儿。这人即便脑子不好使了,性情更加强横了,可良好的教养仍在,在别人家里绝不会乱走乱看,因此他并没有发现卧室床头柜上的照片。

我也不打算让他发现,趁他还没来,赶忙做贼心虚一般收进了抽屉。

忙完了我就坐在沙发里仔细思考这几天的事,怎么想都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想着想着我还真睡过去了,做了一个梦。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夕阳沉在海平线之下,风裹着绵绵细沙吹在脸上,带着湿咸的水气,难得的清凉舒适。

我知道我在做梦,我还知道这不仅仅是梦,这是我记忆的片段。我记得这是什么地方,是哪一天,我还记得我身边应该坐着一个人。

我转过头,果然见到年轻的陆绽在我身旁。他的发丝被海风吹得乱舞,眼角边有些晶亮的东西在闪,也许是沾了沙粒,也可能溅了水滴。很快他觉察到我在看他,向我望来,眸底是一片清澈。

这个人喜欢我,我心想。

我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他了?

我正想开口说话,他忽然站了起来,我被他的动作带起来的沙子迷了眼,揉弄半天才勉强睁开。

结果我见到了令我如坠冰窟的一幕——

原本在我身边的人正在迈步向前,他踩着细沙,趟着浪潮,一步一步走向海水深处。而我像是被什么力量禁锢住了,不能发声,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躯沉入海面,逐渐被那片深蓝吞噬,直至消失。

瞬间一捧热血涌上喉头,满口腥苦,我的心脏像是从内部被人打穿了……

这他妈明明只是个梦!是假的!为什么疼的感觉这么真实?!

为什么这么真实?

是真的?

不……

最终把我从无边的痛楚和真真假假的质疑里打捞起来的是一串急促的门铃声。

我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浑浑噩噩地从沙发里起身,浑浑噩噩地走过去开门。

门才推开,一个带着酒气的高大人形物就向我压了过来,在我耳边沉沉叫了一声:“唐哥……”

我操!谁他妈又给这个人喝酒了?我要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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