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第二十七章、
我办公室里养了几盆花，在窗台上规规矩矩排成一溜，唯独文竹盆景被摆在办公桌上，离群索居，与众不同。
陆绽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走到桌边去看它。
我开储物柜的时候听到他若有所思地说：“以前我们那也养过这个吧。”
他说的是过去在刑警队的时候，我说：“对，这就是那盆。”
他显得很意外。
不怪他意外，这文竹刚来的时候是用茶杯大小的陶盆装着的，幼细一株，如今已经在大紫砂盆里长成了郁郁苍苍一片。山石和青苔衬着葱茏竹林，造景古拙雅致，冷眼一看还颇有几分唐门风采，已然今非昔比。
这花其实是他买回来的，当年也都是他在照顾着，但是一直摆在我的桌上。
我问过他，为什么这个要放在我桌上。
他说：卖花师傅说这个能润燥清肺，我觉得放你这更合适，又不占地方，没坏处的。
我想这小子是在变相埋怨我烟瘾大，不敢直说，用这个提醒我少抽点。
他回到了自己坐位上打开电脑，没过一会儿又兴冲冲地跟我说：唐哥，我查过了，真有这功效！而且文竹的花语很有意思。
我随口一问：哦，什么呀。
半天没听见他回话，我朝他看过去，发现他正安静地望着我。见我看他，便低下了头，低声说：是永远不变。
我那会儿已经知道他对我的心思了，每天揣着明白装糊涂，听了这个只觉得尴尬无比，敷衍两句把话题岔开了。
谁能想到，他一语成谶。
后来我伺候这盆文竹的时候常常会想，他当时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会对我永远不变吗？
可他老早就变了。
反而我对他，从他离开那天起再没变过。
真是中了他的邪。
我从柜里拎出一件衬衫走过去递给他，又指指里面休息室的门：“去换吧。”
他没反应。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正玩味地睨着盆景旁边的相架。
那里面是我和唐无极的合影。
陆绽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冷了几分：“文竹的寓意是永远不变，倒很适合你。”
对，挺适合我的，可他这个语气我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我说：“任何改变都意味着要抛弃放弃一些东西，我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挥霍，只好不变。”
这是我的心里话，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我也不可能再往深了说。
他向我长看一眼，默默接过我手里的衣服，转身去了休息室。
我看着那扇合起的门，想着门那边换衣服的人和他之前关于衬衫那句话，忽然想来支烟压压心头的燥。我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儿咬在齿间，手摸向裤兜却掏了个空，才记起来早上换了制服，火忘了带。
算了，那就不点了。我干叼着烟卷，倚着办公桌沿把那副相架拿了起来。
它比文竹更加历史悠久，无极走后就一直摆在我单位的办公桌上。里面两个人，左边的桀骜不驯，右边的眉目张扬。那一年我和唐无极别后重逢，前后脚进了刑警队，肩上都是一杠一花，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年少轻狂都写在脸上。
几年后我调职离开时带走了三样东西：相架、陆绽的工作照、一盆花。
我拥有过的、所珍惜的，最后只能以这种形式抓在手中。
我看着照片里的唐无极，在心里默默问他：兄弟，我该怎么办？
现在这个陆绽真的能留在我身边吗？我呢？我又真想把这样的他留在我身边吗？
照片里那孙子笑得一脸嚣张，仿佛在说：傻了吧？没有你哥给你支招，懵逼了吧？婆婆妈妈的，喜欢就上啊！
喜欢吗？
我对陆绽的感情，其实不能简单用喜欢、情爱之类的来概括。
如果当年我认识的是现在这个他，我不会对这种强势的男人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甚至他这种家世和身份，我们成为朋友的可能性都很低。
我确实等了他几年，可在这几年当中我所思所想的都是当初那个懂事、温柔又矜持的年轻人，如今他已经变成了我最不可能接受的样子……
开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陆绽换好衣服走出来，我朝他看一眼，眉头就忍不住打皱。他把他的衬衫和西装外套都搭在臂弯，身上只穿了我那件，上面三颗扣子没系，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
到了我跟前，他先看一眼我手里的相架，再抬眸看我，像是不怎么高兴。
我特么也不高兴，休息室里是没有镜子，可也不该这样就出来吧！我把相架戳回去，忍不住动手给他把扣系上，边系边问：“你这是要勾引谁？”
他面无表情地答：“当然是你。”
……
行吧。
我胸腔里那颗不争气的东西听了他的话就开始突突乱跳，几分钟前那些个“能不能、想不想、该不该”的狗屁问题一股脑丢到了外太空去。
将来会怎么样谁也无法预料，至于现在，他是变了很多，变得让我感到有些陌生，也变得不太符合我一贯的择偶标准。但他是陆绽，只这一点，足够胜过所有符合标准的人了。
我骗不了自己。他是变了，可我还是想要他。
我把他每一颗纽扣都系上，领带打好，确保没露出半点我不想给别人看的，之后提醒一句：“这楼里年轻姑娘挺多的，你注意点！”
我还记着上回的事呢，他第一次来找我，碰上小陈搭我便车。从我认识陈淼淼那天起，那丫头就大大咧咧的，谁能想到她竟然也能有乖巧娴静的时候？可见霸总这种生物的杀伤力当真不小。而我面前这位霸总还长了一张勾人的明星脸，简直是风光占尽，岂有此理！
对于我的温馨提示，陆总的回应是把我叼着的烟卷抽走了，然后以唇代之，他叼住我的嘴皮儿，吸一下，又咬一口。
还黏糊起来没完了是不是？！
他低声问：“注意什么？注意别让她们看出来我对她们领导图谋不轨？”
说着说着他的手又扣在了我腰后，我赶忙把他推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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