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人和他的影子——4（2/2）

“米老鼠？”蒙得看到唐虞闪躲的眼神，心觉要糟。

“是的，”唐虞含糊地应着，“爸爸说过，以迪士尼的版权意识，就是在荒岛上画只米老鼠也会收到法院传票。”

“所以你就划破了自己的肚子，在雪地上画米老鼠？”蒙得显然没有接受唐虞的说词。

唐虞垂下眼对着手指道，“爸爸说，艺术家不要拘泥于形式，任何材料都可以从事艺术创作。”唐虞果断把锅甩给艺术，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年少无知的自娱自乐，决心把一场感人至深的舍命相救解释成一桩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蒙得深谙审讯之道，没揪着一个问题对唐虞穷追猛打，而是迂回着试图各个击破。

“为什么带这么多救生用品？”

“因为看了《雪域求生》。”

“为什么搭救伊万？”

“伊万是朋友。”

“为什么在冬令营最后一天去滑雪场？”

“因为画画完了。”

是了。

蒙得从文件夹里又掏出一张照片，“是这幅么？”

唐虞懵懂地从蒙得手里接过照片，登时羞愤地红了脸。

未完稿的画作被人偷看，就像未出阁的姑娘被看了裸/体。唐虞艺术家的画工没学会多少，艺术家的脾气却学了十成。未经允许被陌生人看到半成品的懊恼令他难以自持，照片里伊万模糊的轮廓，似乎在嘲笑他那日未曾下笔细细描绘的懒散，使得他最满意的画作被定格在了不完美的时刻。暴露于人的草稿让唐虞再不愿动笔修饰，唐虞看着画上的伊万，又是庆幸自己没画清楚眉眼，又是懊恼伊万长得太具特色，能让明眼人一眼看出画上的人姓甚名谁，最后只得愤懑地低下头，捏着照片装鹌鹑。

“唐先生画的是酒店大厅？”蒙得看着心不在焉的唐虞步步紧逼。

“嗯。”

“画完了？”

“没有。”

“为何不画了？”

“因为学艺不精。”唐虞一扫郁色，满目痴迷地看着照片，用咏叹调的语气感慨道“他那么美。”

蒙得：...

与此同时，双面玻璃后围观的家主和少爷脸色也很微妙。

伊万只当唐虞是被艺术这个小妖精洗了脑，当着父亲的面试图为唐虞辩解，就听到蒙得锲而不舍的提问“唐先生画的是伊万？”

伊万闻言一愣。他没见过唐虞的画，自是不知画了些什么，但还记得初次见面时唐虞陡然亮起的眼睛。

原来他在酒店大厅就盯上自己了。

伊万心里慢慢泛上苦涩，原来他早就认出自己的身份，与自己亲近也不过是别有用心，伊万想到自己在遇险后唐虞几次三番的帮助，也许他在唐虞眼里不过是个中了圈套的傻子。

“才，才不是呢！”唐虞心虚的开口否认，“我画的才不是那个小气的坏家伙！”说着便扭开头去，给双面玻璃后的观众留了一个圆润的后脑勺，“我画的是传道的神之子，才不是那个麦丽素都不舍得给我留的坏家伙。”

伊万在唐虞欲盖弥彰的语气中缓过神来，听人闷声道，“沃克先生，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了，我要回家。”

蒙得配合的收起照片，对唐虞的避重就轻下达最后通牒，“最后一个问题，唐先生在弃缆车求生前，看到了什么呢？”

终于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唐虞抬起头凝视蒙得的眼睛，带着十二分的真诚“我看到了神迹，沃克先生，神迹降临在森林中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