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人和他的影子——4(1/2)
唐虞醒来时,眼前还是一片雪白,周身温暖干燥的触觉让他松了口气。
还好他成功完成了壮烈牺牲的伟大使命。唐虞合上眼,疲惫感使他懒得思考,他要再睡一会儿,趁着此刻没人打扰。
治疗室外,伊万盯着探视窗,听着佐斯医生千篇一律的官方回应,“少爷,在唐先生接受审查前,谢绝探视。”
伊万默不作声地盯着床上看不清面容的唐虞,闷声道“佐斯先生,他会醒么?”
佐斯看着伊万的发旋,一如以往的答道“少爷,只有主知道。”
第二次醒来时,唐虞对上几乎戳在自己脸上的监视器,急促的眨了眨眼,呆楞了片刻才回想起滑雪场的变故,如此看来,这儿应该是奥斯丁主宅。唐虞缓了一会儿便尝试着坐起身,发觉四肢尽管酸软但没被束缚。看来他坐实了“救命恩人”的身份,唐虞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心底的雀跃,感觉自己离悲剧结尾又远了一步。
唐虞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撩起上衣查看了一下肚子上的绷带,一秒陷入了破相的悲伤。自残可不是男人的勋章,唐虞作死的戳了一下伤口,在令人龇牙咧嘴的疼痛中得出了恢复得还不错的结论。
坐在床沿上,唐虞打量着这间不算小却几乎没什么摆设的病房,等了许久也没听到身后的房门传来什么声响。唐虞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摄像头,心想要不要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刷一下懵懂无知的少年形象。他不能总坐在床上,唐虞不愉地盯着冰冷的瓷砖地板,小男孩应该有无限旺盛地好奇心,而他却不想赤脚踩在地板上。唐虞不情愿的拧着眉试探着下了脚,脚下温热的触感令他讶异的挑了挑眉,心道不愧是高级病房。
这是一间全封闭的治疗间,三面白墙,一面镜子,除了床和救护设备,房间里只有一把白色的椅子。唐虞盯着双面镜看了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比出门前消瘦了许多,浅黄色的金发没精神的趴在头上,再配上一双柔和的灰蓝色眸子,显得格外纯良无害。唐虞对着镜子拨了拨刘海,想也知道审讯过程会迎来大小家主的集体围观,贴心的演员当然要备好妆容,以便展现他精湛的演技。
唐虞摇摇晃晃的向门口走了两步,没等他靠近房门,就见门把手向下一转,白色的负压门应声而开,露出一张严肃的高加索人脸。
站在门口的男人西装笔挺,手里拿着文件夹和笔记本,见到唐虞时还不忘了脱帽示意,礼节周到的问候道“日安,唐先生。”
“日安,先生。”唐虞做出局促不安的样子,试图带入年少时的自己来填充角色,却发现他根本无从想起。
“唐先生,我可以进去么?”站在门口的绅士目光扫过唐虞捏着衣角的手指和蜷缩的脚趾,态度温和。
“当,当然可以。”唐虞瘦削的身板本就不占地方,现在更是贴到墙上,试图为人让出进门的空间。
“唐先生不必紧张,”来人向唐虞伸出右手,“我叫蒙得沃克,你可以叫我蒙。”
唐虞快速握了一下蒙得的手,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称呼蒙得的姓氏,“沃克先生,你好,请问你看到我的朋友伊万了么?”
唐虞目光热切的看着沃克,生怕他不认识伊万,详细描述道“一个穿着黄色滑雪服的男孩,”唐虞边说边比划,“大概这么高,很漂亮。”
“很抱歉唐先生,”蒙得示意唐虞坐回床上,自己拉过椅子坐在床边,“我不是这儿的管理员,只是个心理辅导员罢了。”
唐虞狐疑的抬起头,向对方的西装和圆礼帽看了两眼,紧紧闭上了嘴。
他扮演的是个少年,但不是个智障。奥斯丁家族连工作证都不给蒙得配一个,白大褂都不让人穿,对他的智商简直是种侮辱。感到愤慨的唐虞盯着蒙得带来的文件夹,沉默不语。
蒙得丝毫不介意唐虞的冷淡,顺着他的目光打开文件夹,温和道“唐先生,冬令营已经结束两天了,您住院时患有轻微哮喘和急性过敏,虽然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但是伤口恢复的很好。”蒙得指了指唐虞的肚子,“您愿意同我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么?”
不愿意。唐虞默默在心里吐槽,头也不抬地晃动着搭在床沿上的小腿。
“也许,”蒙得放了一张照片在唐虞膝上,“它能帮助你更快想起来。”
唐虞看着膝上的航拍照片,停下了动作。照片上的雪地上留下一道不足百米的血痕,扭曲得像一条离土的蚯蚓。
真丑。唐虞心下撇嘴,抬起头直视蒙得的眼睛。
这样的心理辅导员,怕是来加深童年阴影的吧。唐虞果断对蒙得的审讯方式提出质疑“沃克先生,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会告诉我伊万在哪么?”
蒙得挑眉讶异于他对伊万的执拗,声音依旧温柔“他比你恢复得好,已经出院了。”
唐虞眨眨眼睛露出一副困惑的样子,语气带着比学赶帮超急切,“苏珊夫人和爸爸妈妈没来接我么?我也可以打电话通知管家接我出院的。”
蒙得拿起唐虞膝上的照片,无视唐虞的诉求,“在此之前,我们先来聊聊滑雪场的事吧。”
“好的,先生。”唐虞脆生生的答道,“这条线是我画的,”边说边骄傲的挺起胸膛,伸手指了指照片尽头的红点,“我在这里。”
蒙得看了一眼美滋滋的唐虞,想起少爷对唐虞“有点傻”的描述,顿觉评价过于写实。
他当然知道血痕是唐虞留下的。不仅如此,他还清楚的记得从直升机上看到这条红线时的冲击,以及惊艳于这具幼小的身体制造出的瑰丽与血腥时发出的赞叹。蒙得瞧着唐虞透亮的眼睛,眼前的孩子有一颗果敢的灵魂,全然不似一个艺术世家出身的小少爷应该具备的素质。只是如此澄亮的眼神让人不愿怀疑他舍己为人的毅力和与经历不符的求生欲,蒙得心下叹息,若不是少爷坚持,家主绝不会带他回到奥斯丁大宅,他也不至于在这儿扮演坏人。
“唐先生怎么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求救?”蒙得紧盯着唐虞,见人脸上闪过害羞的神色,嗫嚅道“老师说,红色是最显眼的颜色。”唐虞不安的低下头,“我原本打算画一只米老鼠的。”局促不安的像个抄作业被老师抓包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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