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那黑烟飘出去后不过片刻，便有一银灰色的毛团从窗口跃入屋中，仔细一看那毛团还长着一条尾巴，尾巴尖儿上一点猩红色的纹路一点一点延到背上，树干枝丫似的四岔着，那双上挑的眼睛眼尾处也有着两抹红。

那毛团似狸又不似狸，脖子周遭一圈儿马鬃一样的鬃毛，一跃进屋中便抖了抖身子，瞥了眼坐在屋中的离祗以后晃了晃尾巴，眨眼之间竟变成了一十五六岁的少年。

“东西呢？”少年身着灰色广袖长袍袍，耳朵与尾巴都藏匿得极好，只有那眼尾下妖异的红并未消除，银灰色的长发被风吹动，模样本就好看的人竟有了几分勾人的美。

“急什么，九韶呢？”离祗压低了声音，指指里间床榻上的小孩儿，示意少年小声些。

少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未压低音量：“喝醉了，叫我先来同你商量，之后回去再告诉她便是。”

离祗闻言，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小个口袋来交给少年，少年接过，神情很是不满：“这么点儿？”

“那树成精快百年了，就这么点儿还是我费力要来的。”离祗道，“折腾了一整天。”

少年撇撇嘴，将那小口袋小心收好，抬头道：“三日后便是中元节，届时地官宽赦百鬼，有不少厉鬼混入其中，我们抓住那些鬼丢回鬼门便可。”

“嗯。”离祗点点头，往年中元节他们都是这样做的，今年通知他速速来城内，定是有变，“还有别的安排？”

“……今年我去守鬼门。”少年道。

中元节地官大赦，人界城镇处处鬼门大开，城中大户便请得驱鬼之人前来镇压，陆家便是这城中驱鬼之户。以往都是离祗去守住鬼门，他身为大妖，不怕鬼魅缠绕阴气入体，倒是有不少恶鬼怕他，常常到了鬼门关口便因着惧怕不敢出，只有极少的鬼壮着胆子逃出，被离祗抓住的便被丢回鬼门内，没抓住的，那就是守在城中的陆家小姐，陆九韶的活儿了。

但今年却有变，离祗皱皱眉，道：“你守得住？”

“守得住。”少年道，“原烛早些年去地府时，探查到了，今年并无多少恶鬼厉鬼，大多都被地官丢进了十八层地狱，他们涌不出来。”

“如此，那便你来守，我去帮九韶。”离祗点点头。

此番大事，少年定不会胡说八道，他们配合好几年，次次都没出什么岔子，离祗愿意信他。

见离祗应下了这事，少年的表情明显要轻松了许多，又谈了些细枝末节的事后，话锋一转，落到了在渊身上：“你什么时候开始养孩子了？牵复与遐遗还不够你养？”

“反正也不需要我多做些什么，他愿意跟着我便跟着我，也不费神。”离祗道，“倒是你，再不回去九韶怕是要将屋子拆了。”

想起家中那喝醉了的人，少年微不可查地抖了抖，抿着唇站起来：“走了。”

“嗯。”离祗见他身形一晃又变成了那灰色的毛团，想起什么似的，轻声喊了一句，“意迟……你是不是找到他了？”

意迟身形顿了顿，抬起前爪一跃而起，落在窗台上，漂亮蓬松的尾巴在空中轻轻晃了晃，消失在了视线中。

离祗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原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门外唤来小二，喊了些吃食送进房内，再回头时在渊已经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醒了？”离祗走过去，“什么时候醒的？”

“那个狐狸进来的时候。”在渊还在揉眼睛，“听见你们说了些中元节、鬼门之事。”

“那不是狐狸，他是只腓腓。”离祗看着他，抬手将他的手扯开，“怎么了？”

“痒。”在渊说着，眨了眨眼睛，“是不是有虫子爬进去了？”

“没有。”离祗凑近了仔细看了看，“别揉了，都揉红了。”

在渊用力闭上眼，缓了会儿才睁开眼道：“好了。”

“嗯，”离祗道，“饿了没？先起来吃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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