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2章 永泰朝事3（1/2）

偏偏冤家有孽，宫人误将黄葵复书，传入御寝，轩辕烈取来展阅，大略一瞧，已是肝气上冲，喘急异常。

两贵人慌忙过侍，一捶背，一摩胸，劳动了好多时，方渐渐的平复原状，悲叹数声，始蒙眬睡去。这一睡却经过半日有余，醒来已是夜半，寝室中灯烛犹明，两贵人尚是侍着。

轩辕烈不禁怜惜道：“我病日剧，累你两人侍我，劳苦得很，可惜我将不起，你两人均尚盛年，不知将如何了局哩？”

两贵人听了，连忙上前慰解，但心中各怀酸楚，虽勉强忍住珠泪，已是眼眦荧荧，轩辕烈愈觉不忍，但又无可再言，只得命她寝息。

越日传谕出去，加号吴氏为华阳夫人，蔡氏为荣阳夫人。两夫人得了敕旨，均加服环珮，并至榻前叩谢，轩辕烈谕令平身。两人谢恩起立，荣阳夫人先出更衣，华阳夫人因轩辕烈有所嘱咐，迟了一步，方才得出。

轩辕烈见两夫人并去更衣，暂且闭目养神，似寐非寐，忽听得门帷一动，不同常响，急忙睁目外望，见有一人抢步进来，趋至榻前，露出一种慌张态度；

再行审视，珮环依旧，钗钿已偏，不由的惊问道：“你为何事着忙？”

那人欲言未言，经轩辕烈一再诘问，不禁泣下，且呜呜咽咽的说出“太子无礼”四字。

轩辕烈忽跃然起坐，用手捶床道：“畜生何足付大事，黄葵误我！”

悔已迟了。说着，即呼内侍入室，命速召陈氏父子，华阳亦劝阻不住。及陈斌父子奉召进来，轩辕烈喘着道：“快…快召我儿！”

述答道：“太子现往殿外，臣即去召来。”

轩辕烈又复喘着，说了炯、炯两声。

陈斌父子应声出閤，互相商议道：“废太子现锢东宫，须特下敕书，方可召入。”

乃取觅纸笔，代为草敕。敕文颇难措词，又经两人磋磨多时，方得告就。正要着人往召，不防外面跑入许多卫士，竟将两人牵去，两人问为何因？

卫士并不与言，乱推乱扯，拥至大理狱中，始见太子左卫率黄巢趋至，手执诏书，对他宣读，说他侍疾谋变，图害东宫，着即将两人拘系下狱。

两人好似做梦一般，明明由轩辕烈亲口，嘱令召轩辕炯，如何从中又有变卦，另颁出一道诏书？

试想这诏书究从何来？若果是真，如何有这般迅速哩？原来太子轩辕平调戏华阳夫人，见华阳不从，当然慌乱，便密召黄葵入商。

黄葵惊诧道：“坏了！坏了！”

轩辕平愈觉着急，求黄葵想对策，几乎要跪将下去。黄葵用手扶起太子，口中还是吞吞吐吐，老贼狡猾，非极力描摹，不足示奸。

急得轩辕平向天设誓，有永不负德等语。黄葵始拈须沈吟，想了一会，方与太子附耳数语。

轩辕平乃易忧为喜，立召东宫卫士，驰入殿中。正值陈氏父子两人商议草敕，便命卫士掩入，拘去两人，随即令黄巢写起伪诏，持示陈斌父子，一面发出东宫兵帖，上台宿卫，门禁出入，均由黄巢、李丹监查；再派右庶子独孤业，入殿问疾，密嘱了许多话儿。

独孤业放步进去，正值轩辕烈痰壅，只是睁着两眼，喉中已噎不能言。吴、蔡两夫人，脚忙手乱，在侧抚摩。

独孤业抗声道：“圣上抱疾至此，两夫人尚未宣召大臣，面受遗命，究竟怀着甚么异图？”

蔡夫人被他一诘，吓得哑口无言，还是吴夫人稍能辩驳，含泪答道：“妾蒙皇上深恩，恨不能以身代死，倘有不讳，敢望独生？你休得无故罪人！”

独孤业又作色道：“自古以来的帝王，只有顾命宰辅，从没有顾命妃嫔，况我皇上何等英明，岂可轻落诸儿女子手中？今宰辅等俱在外伺候，两夫人速即回避，区区殉节，无关大局。且皇上两目炯炯，怎见得便要升遐，何用夫人咒诅呢？”

吴夫人见拗他不过，只得与蔡夫人同出寝室，自往后宫。去不多时，即由独孤业出报太子，说是皇上驾崩。太子轩辕平与黄葵等，同入检视，果见轩辕烈一命呜呼，气息全无，只是目尚开着。

太子轩辕平便即哀号，黄葵摇手道：“休哭！休哭！”

太子即停住哭声，向黄葵问故。黄葵说道：“此时不便发丧，须俟殿下登极，然后颁行遗诏，方出万全。”

太子当即依议，便遣心腹守住寝门，不准宫嫔内侍等入视。就是殿外亦屯着东宫卫士，不得放入外人，倘有王公大臣等问安，但言圣驾少安，尽可无虑。又令黄葵出草遗诏，并安排即位事宜。

黄葵也即去讫。可怜这枭雄盖世的轩辕烈，活了六十余年，十年春秋征伐，十年自囚避世，数载朝堂厮杀，终得八年帝位，徒落得一朝冤死，没人送终，反将尸骸搁起龙床，无人伴灵，冷清清的过了一日一夜，究竟是命数使然呢？还是果报使然呢？

数语足惊心动魄。但外面虽秘不发丧，宫中总不免有些消息，华阳夫人吴氏自退入后宫后，很是惊疑，未几即有人传报驾崩，更觉凄惶无主，要想往视帝尸，又闻得内外有人监守，俱是东宫吏卒，越吓得玉容惨澹，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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