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2/2)
他掏心掏肺地对许时。
可转头来,许时对他实行精神上的折磨。
“小少爷,你放过我行不行?”尤志长这么大,哪受过这个委屈。
要是有谁敢惹他,叫手下的人揍一顿就是了。
他爸有钱,打进医院多少钱都赔得起。
这一辈子,他就栽过两个人手里。
一个是霍君宁,一个是许时。
前者是他老婆他心甘情愿,可许时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许征呢?”许时就这么一句话。
他目前的表情,已经退化得和机器人差不多,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情感“超过四十八小时,可以报警了。”
“你就别给我添乱成不成?”尤志哀求他。
这兄弟两,一个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许时执着道“许征呢?”
尤志被烦得不行“复读机啊你?”
“我去找他。”许时决定独自出门。
尤志把人拉住“千万别,你要是丢了,你哥回来不得把我弄死。”
许时不依不饶“那他人呢?”
“矿里。”尤志退让道。
许时和尤志就在矿边上一块等。
“要是许征有什么事,我要去揭发你。”许时威胁他。
两人等了整整一天,终于等到从里面出来的许征。
那模样,活脱脱像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
许征醒来的时候许时就趴在他身边,压着他的被子,只剩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许征刚动了动手,许时就醒了,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愤怒。
“醒了?”许征问他。
“你……”
许征闻见自己身上那股熟悉的煤灰味,从床上起身,第一时间进了浴室“有什么事,等我出来再说。”
衣服倒是换了,可这么多天待在矿下,身上的味道让他无法忍受。
许征刚出来,许时就坐在门口同他对峙“我管不了你了。”
“和你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
“我对你很失望。”
“说什么呢你?”许征一愣。
这话不是平常他对许时说的吗,怎么现在轮到从许时嘴里说出来。
“这次的事,我要告诉妈。”许时一击必中。
许征这才慌了神“你可少来,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行不行?”
许时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话没有可信度。”
“你到底想要什么?”许征叹气道,同他商量。
“我要让你被妈揍一顿。”许时报复性道,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心头之恨。
“你来揍行不行?”许征拽上许时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许时无所适从,险些被气哭。
把人逼急了就是这个下场,许征还得自己哄,他抱着许时“你别哭啊。”
许时凑近许征的手腕,在上面重重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牙印。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开了半个门,冒出个脑袋的尤志出声问道。
同时受到两道不耐烦的目光,尤志默默退了回去,把门带上。
许征没哄过人,待到许时心情平复后,他伸手把许时的眼泪擦干净“说好要长大的,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哭。”
“我们回迁丰吧。”许时要求道。
“明天就走。”许征松开他,“我去和尤志说点事,很快回来。”
一出门,尤志就接收到了许征鄙夷的视线。
让他帮忙哄好许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尤志举起手为自己叫冤“这可不怪我啊,是你家弟弟太精了,什么都瞒不了他。”
前两天尤志还在羡慕,如今倒无比怀念自己的傻弟弟尤信。
人是野了点,但胜在好哄。
给点钱就快乐。
尤志这回过来,是为了煤矿的事“多亏了你,矿里的人才能得救,他们商量着要送你面锦旗呢,我拦下了。”
“你想要吗?想要我补给你。”尤志又补充道。
“不用。”许征抽了抽嘴角。
“锦旗可以省,但这个,你一定会喜欢。”尤志晃了晃手中的合同。
“这是什么?”许征不解。
“煤矿一半的股份。”尤志道。
“和我称兄道弟的人,不是一两个,可他们冲着的,不过是我手上的钱,你不一样,是我真正的兄弟。”尤志感慨,“原本想把矿送你,可惜不怎么挣钱,想着送你不是坑了你吗?分你一半股份,以后你来矿上拉煤就不必掏钱了。”
许征会加入救援队,并不全为了尤志,更多的是被他的品性所感染。
希望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救救下面的人?
没想到尤志的报答,来得如此实在。
尤志想要对一个人好,那就是掏心窝子地对他好。
只要是他有的,他的兄弟要什么都成。
许征接过那份合同“合同就不必签了,每月按时打钱就行。”
尤志哽他“要钱没有,要煤一堆。”
查明事故原因后,尤志派人重建密闭墙,将地下水泄露处封锁起来,重新规划矿内路线,还给此次遇险矿工,每人发了两千块补偿金。
得知许征明天就回迁丰,尤志惊讶“这么急?”
许征看了眼屋内。
尤志心领神会,递给他个同情的目光。
他懂,他全都懂。
国庆期间,返程的车票难买,这一切都难不倒尤志,他加钱从票贩子手中搞来了两张火车票。
这年代还没实行实名制,票贩子随处可见,猖獗得很。
钱到位,什么都好谈。
许征还在关乐的最后一晚,尤志试图问道“我带你去做个足浴放松放松?”
“你自己去吧。”许征想也不想回绝。
“弟弟去吗?”被拒绝的尤志也不气馁,转头问起了许时。
果不其然,遭到了二次拒绝。
尤志自己出门去足浴城,别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许时这些天一直压抑着暴躁,他想发泄又找不到途径。
他还小,在家里说的话没有分量,没有一个人会听他的。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他再也不想忍受这种无力的感觉。
他不会永远是个小孩。
他也有最为在乎的人。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等他长大,是不是事情就能够不一样?
许征从矿里出来一趟,感觉到许时都不愿和他亲近。
两人同住一间房,两米宽的大床,中间隔得足以再睡一个人。
许征主动提及“还在生气呢?”
“没。”许时生硬答道。
“没生气你隔这么远。”许征不信。
许时“热。”
十月份的天气,晚上睡觉空调都用不着开,这个理由显得无比牵强。
许征等了一会儿,许时没有和他交谈的欲望,他把眼睛闭上“早点睡吧,明天就回家了。”
许时这时候才出声“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你才几岁啊。”许征想了下,“等你成年。”
“成年了你要把我看作大人哦。”许时向他求证。
许征答应道“好。”
许时却忘了。
就算他成年,在许征心里,也永远是个弟弟。
次日早上,尤志开车把他们送到车站,尤志遗憾道“要不是矿上走不开,我就送你们回去了。”
正好还能去迁丰度个假。
这不,刚出了事,他得把所有设备排查一遍,该修的修,该换的换,还有矿上员工的安全教育,整了本比砖还厚的安全手册,要求每人必背。
还得不定期考试抽查。
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打回去补考。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考第一名还能拿到一千块钱奖金,也是笔丰厚的报酬。
尤志送他们过来后,没再多待,继续回去忙他矿上的事。
七天国庆长假,这么一折腾,转眼间只剩下不到两天。
光是坐车回家,就花费了一天时间。
许征和许时到迁丰的时候,已是傍晚五点。
在车上时间长,除了吃以外没什么能打发时间的,要么看看树,要么吃东西,以至于下车后两人到现在还撑得慌。
晚上,许征提起一件最重要的事“你作业还没开始做吧?”
许时懵了,在许征的监督下,跑都跑不掉。
回到迁丰的第一晚,许时就被压在书桌上做作业,边做边叹气。
唉,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开学不到一月,许时领回来了十几张卷子,每科都有,科科分量还不平均。
短短几天,许时做了他一个月以来的作业量。
白天,许家父母旅游归来,两个人四只手都是满的,提回来许多当地的特产,连开门的手都腾不出来。
许征替他们开的门,接过王业萍手里的东西“买了什么,这么沉?”
“还不是你爹,吵着说那儿的茶叶好,这一大袋都是他的。”王业萍看了眼家里,问道,“诶,许时呢?”
“屋里做作业。”许征解释道。
王业萍顿时放轻了音量“转性子了啊他?行,那咱们小点声,别吵着他。”
“去去去,赶紧把你的茶叶收拾了。”王业萍轻声催促起许敬言。
许敬言从里面挑出一堆茶,对许征说道“开学的时候,你带点去学校。”
许家父母回来当晚,晚饭做得极为丰盛。
都是当地有名的食材,放不了太久的索性在今晚都煮了。
王业萍穿着围裙,头也不回说道“饭快好了,把许时叫出来吃饭。”
许时专注地连许征的脚步声都没听见,埋头题海中。
许征站在他身边待了好一会儿,敲敲桌子提醒他“出去吃晚饭。”
“等会,我先做完这题。”许时此刻思路正顺,题做到一半舍不得轻易放手。
许征没出声打扰他,耐心等许时把题目做完。
许时出来的时候,遭到了王业萍过分关爱“小宝贝,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许征打了个寒颤。
连许时也默默躲到他身后,小声问道“妈怎么了?”
“不知道。”许征回。
“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吃饭,菜都凉了。”王业萍的温柔持续不过三秒,粗了口气赶道。
这么一来,全家人才觉得舒畅。
“写作业费脑,多吃点。”王业萍给许时夹了块鱼,“还是得你哥在,你哥一回来,给我们省了多少心。”
许时都能开始做作业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许时一开始其实是不乐意的。
直到许征说“你把作业做完,我答应你个要求。”
许时这才跟疯了一样,把书翻得哗哗作响,解决完一张又一张的卷子。
六号晚上,许时做完了全部作业。
仅仅花了一天的时间。
许征检查过后,每一张都是认真做的,不带半点敷衍。
“你不是都会做吗?”许征感慨道。
许时的表现,超乎他的想象。
看来许时上课偶尔玩手机,也还是有在听老师讲课。
许征不知道的是,许时从未听课,这些知识,都是他看书自学的。
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明天一早,许征就得坐火车回学校,今晚是他和许时待在一块的最后一晚。
“我们去放烟花吧。”许时提议道。
家里还剩下过年没放完的烟花,被许时藏了起来,这回一股脑地全翻出来,捧到许征面前。
“好。”许征同意地很快。
全然不顾在这个时候放烟花有多么地傻。
锁好门,许征提着一袋烟花来到了空地上。
还没等他们开始放,空中已经炸开了烟花。
原来傻的不止他们两个。
从题海中脱离的许时显得比往常要兴奋,不停催促着许征快点点火。
许征点燃炮筒,听见biu的一声,一束耀眼的光束直升天空,而后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绚烂夺目,流光四溢。
他们放的烟花刚消失不见,远处的天空又燃起了另一朵烟花。
许征放一个,对方放一个。
就这么交替燃放,形成了一种默契。
“对面的是谁啊?有完没完。”许时吐槽道。
对方的烟花快消失了,许时被激起了斗志“哥,快放,不能输给他!”
这一轮战役持续了四五个回合,最终对面放不出烟花黯淡收场。
许时一高兴,连点了三个烟花,biubiubiu三声,先后在空中炸开,宣告属于他们的胜利。
许征笑他“幼不幼稚?”
许时这一放,把留着过年放的烟花一次性放完了。
他们只剩下手持烟花。
点燃一支,跳动的火光朝周围喷散开,燃烧地很快,不一会儿就放完一支,十分短暂。
好在他们有一堆。
许时手里拿了一大把,同时点燃,莹白色的火光把夜晚照得很亮,许时拿着手里的烟花不停甩,笑个不停。
有点傻。
燃放完最后一支烟花,许时还意犹未尽,看着满地残骸,询问许征“哥,过年的时候多买点吧。”
许征承诺道“到时候你去挑,想买多少买多少。”
许时笑得更欢,蹦跶至许征旁边,两人一块回家。
许征牵着他的手,有些凉。
出来的时候没穿外套,两人身上都是短袖,许征握紧了许时“赶紧回去。”
最后一晚,许时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像个烙饼一样,左翻翻右翻翻。
许征被他影响得睡意全无。
无奈问道“你还睡不睡了?”
许时磨蹭片刻,挪过来抱着他,眷恋道“明天你就走了。”
许征反手把人揽在怀里“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时才小声憋出来一句“我睡不着。”
许征听见了,头疼地揉揉脑袋“我也是。”
当夜,两人在床上一应一和聊了许多,许时询问他大学里的事,许征毫无保留地全告诉他,听着听着,许时不自觉睡了过去。
剩下独自失眠的许征。
他睡得倒好。
许征戳了下许时的脸,独自起身,坐到一旁。
许征去车站的时候,许时还没醒,抱着被子傻笑,也不知梦见什么。
许征做了个口型同他道别,独自一人前往车站。
拖着行李箱在路上走着,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嘈杂声响。
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包,回学校时拖了个大行李箱,带的全是父母昨天整理出来的东西,一堆吃的。
许时睡醒的时候,跑去客厅看见在看电视的许敬言,揉揉眼睛问道“我哥呢?”
“回学校了啊。”许敬言道。
“哦。”许时走回屋,嘴里嘟囔着,“他怎么不叫我。”
许征刚坐上火车,不由猜想许时现在醒了没有。
早上起来没见到他,会不会又生气。
想着想着,许征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才刚分开,怎么就有点想许时了?
许征刚把脑海里多余的念头抛去,手机传来一声消息提醒。
他点开一看,就四个字。
许时[哥哥是猪。]
许征失笑。
昨晚一开始闹失眠,最后却先睡着的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