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三合一)(1/2)
眼睁睁看着许征走到他面前,许时动了半天嘴,憋不出一个字。
“不解释解释?”许征意指目前的状况。
“你们,先滚。”许时回过头,声音嘶哑,强忍着暴怒。
走得近了,许征才发现面前这四五个人,就是上回他和许时上街发传单时遇见的面孔。
当时许时还紧张地躲他怀里,许征以为许时是怕被同学认出觉得丢人。
没想到,是不能有损大哥的威风。
周围人屁滚尿流地散了,被许时打的那个也被两人合力架走,只剩下他们两个。
许时这才直视他的目光,眼里是发自心底的恐慌,干涩的声音带着颤抖,向许征示弱道“哥,我疼。”
许征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弯下腰对许时说道“上来。”
背起许时,许征一步步走回家。
许时将他抱得很紧,死死不肯松手。
他在害怕。
他怕这一松手,许征就不要他了。
“你再紧一点,我就要断气了。”许征被他勒得呼吸不畅。
许时小声道歉“对不起,哥。”
糟心弟弟。
许时在他背上的分量很轻,就算背着他绕着整个迁丰转一圈都不费力。
奇怪,平时不是挺能吃的吗?
一定是因为挑食,以后得多让他吃点蔬菜。
不对。
他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他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许时才对。
许时把脸靠在许征肩上,吐出的气息炙热而烦闷。
还是太轻了。
许征的想法又回到了最初。
背着许时进了家门,王业萍和许敬言都在上班,家里就他们两个。
许征把许时放到床上,压抑下心中所有困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许时处理伤口。
许时的脚上被砸得很惨,指甲盖开裂,从中间整个断层,指甲边缘溢血,半干的血渍结成硬块,小心拉扯才将棉袜完全脱离,脱到一旁的白袜子染上了点点腥红。
看不见的时候还好,一看见伤口,许时就受不住了。
由惨烈的视觉转化为痛觉神经,只觉伤口处阵阵生疼,一缕一缕的疼痛往脑子里钻,许时凑过来抱着许征叫疼。
许征一手拿棉签一手拿消毒水,冷静道“松开,我给你上药。”
许时这才不得已抓上床边的杆子。
许征皱眉,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疼。”许时叫唤道。
“还没碰呢。”许征只是用棉签沾了药。
“哦。”许时乖乖闭嘴。
等到真正开始上药的时候,许时浑身都在颤抖,死死咬着牙。
许征的动作很轻,干净利落,用纱布将许时的伤口包裹好后,发现许时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好了。”许征一句话,许时才睁开眼。
许时怕疼。
小时候家里人碰他,手一重他就哭。
许时睫毛湿漉漉的,唇角被咬流血了,他恍惚间开口“我好疼啊,你抱抱我好不好?”
许征把人拦进怀里,心疼地抱住。
“知道疼还砸着自己?”许征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想责怪他吧,偏偏自己狠不下那个心。
许时贪恋他怀抱的温暖。
他怕疼,可是许征的出现,让他连疼都可以不顾。
“对不起。”许时再度道歉道。
许征啼笑皆非“你跟我道什么歉。”
“前面在街上,究竟是什么情况?”上好了药,许征没忘了这茬,“他们叫你,大哥?”
“我好疼啊。”许时开始耍赖。
许征执着道“不要转移话题。”
“我要疼死了,哥。”许时在他耳边委屈道。
“不想说是吧。”许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最终也没打算把人逼进死角,而是妥协道,“行,你不说,我自己找。”
“其实也没什么。”许时突然开口。
许时的语气显得冷淡疏离,还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不是什么好孩子。”
“只是你想看到我变好,我就尽量装成你希望的那样。”
“可惜还是被你发现了。”
声音越到后面,越发细微,一开始好不容易鼓起的底气逐渐溃散,就连尾音都带着不自觉的颤抖,像是等待许征的审判。
宛如被拔了刺后焉了吧唧的小刺猬。
惶惶不知所终。
“是吗?”许征喃喃问道。
许时没回答是或不是,只是肩膀不自觉往后缩了些。
许征心中天人交战,一方面许时承认得果断,把自己贬到了地下,另一方面却告诉他不是这样。
最终情感上的倾向占了大多数,许征缓缓开口道“可我不这么觉得。”
不带太多情绪的声线,语调很平,可对许时来说却带着救赎的意味。
许征镇定自若地反驳他,像是告诉许时,又像是告诉自己“谁说你在我面前的时候,不是真实的?同样是你,只不过面对的人不同。”
许征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数不胜数,今天还和你是过硬的交情,明天转头就能捅你两刀。
大多数人脸上或多或少都会挂起虚伪的面孔。
可许时没有。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或笑或闹,或喜或烦,许时都很自然。
流露的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眼见不一定为真,但用心感受总做不了假。
许时怔住,仔细地观摩着许征脸上的神情,发现不像有假,这才放心地笑了。
“谢谢你。”我的哥哥。
我果然,最喜欢你。
许征陷入沉思,他在思考
在外人面前,被逼出另一面的许时,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许时毛绒绒的脑袋就搭在他肩上。
抱着他的时候,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许征突然想到。
当初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两年,剩下许时一个人,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他只不过离开两天,许时都难受得要命。
漫长的两年时光,才将许时磨炼成今后那副模样。
沉默独立,不轻易招人烦。
因为他没有了可以依赖的对象。
许征心里一阵发酸,恨不得回到过去,像现在这样,抱抱那个孤立无援的许时。
就在许征还沉浸在自我感动里,忍了许久的许时忍不住开口“哥你压到我伤口了。”
“对不起。”许征立刻松开。
“你快去洗澡吧,一股火车味。”许时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在确信了许征待他一如往常后,许时又恢复了本性。
许征随手将他头发揉乱,轻骂道“小没良心的。”
等许家父母回来后,许时脚上的伤自然是瞒不住他们。
许时借口说是从床上滚下来时摔的。
王业萍揪着他耳朵骂他“你梦里是当猴去了是不是?这么点大地方还想着打滚,摔不死你。”
许时的耳朵都红了,许征出来,把人护在身后“睡觉的事,谁能控制呢?”
王业萍这才作罢,想了想后凶巴巴道“这几天你跟你哥把床换一下,知不知道?”
“知道了。”许时求之不得。
许敬言在一旁补充道“我明天把床上的栏杆加高点。”
王业萍拍案赞同“加,最好给我加到半米,看他从哪里滚下来!”
不得不说,这几日因为伤情,许时得到了优待。
家务不用干,书也不用看,成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
可许时本人对此并不感到快乐。
他再也没有办法跟着许征了,当不了许征身后的小尾巴。
许征回家时,总能看见一只哀怨的许时。
如果许时身后有尾巴,那一定是无力地垂到地上。
回迁丰的这几天,许征委托中介租了家工厂,准备将煤球事业好好发展壮大,从散户到集中,积少成多,积聚资本。
许征可谓分身乏术,一边找场地买设备,一边还要顾着现阶段销售的事。
实在忙不过来了,和许征商量过后,王业萍干脆辞了食堂的工作,替许征接手买卖行当。
这些日子煤球生意的红火,王业萍自然是看在眼中,既然是自己儿子的想干的事情,那她这个当妈的,必然得全力支持。
许征早设想过这一点。
等过些日子他去上大学,不可能天天看着迁丰,手上的煤球生意迟早得有人接手,王业萍能够主动帮忙,对他而言是再好不过。
许征亲自教她,把之前数十年积累的商业经毫无保留地传给王业萍,虽然不知她听进去了多少,但多多少少,上手煤球售卖是没什么大问题。
许征便安心扩大生产。
许征近日在外奔波的疲惫一回家看见许时就全消散了,许时坐在床上,脚上的伤显然没好,厚重的纱布包裹着两坨,极大程度限制了许时的行动。
床边摆了漫画书,可许时早看过了,觉得没劲。
柜子上一堆小零食,手边就是垃圾桶,但许时总觉得这样的生活缺少了什么。
“不开心啊?”许征走近,坐在床边问他。
“嗯。”许时闷闷不乐。
“为什么?”许征随手拆了包零食,“现在妈忙着管理生意,没空逼着你学习,零食管够,漫画书随你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自从发现了许时在外人面前凶狠的那面后,许征越发喜欢逗他。
只要和许时聊上两句,看他憋屈的模样,许征一整天的疲倦就能被治愈。
“是不是渴了?”许征关心道。
许时感到别扭“没,就是觉得这样,好像坐月子啊。”
“然后呢?”许征等待他下文。
“我想洗澡。”许时说出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求。
许征同他对视,最终没抗住许时的眼神,妥协道“等着。”
在家里翻箱倒柜,许征翻出了保鲜膜和买菜多出来的塑料袋,耐心地将许时伤口用保鲜膜包裹好后,再将袋子扎在他脚踝。
“凑合一下。”许征安抚道,这已经是他目前能想出的最好解决办法。
许时一只手从背后绕过他脖子,许征挟着许时的腰把人从床上扶起,明明能够单脚站立的许时偏把重量全压在他身上。
“太懒了啊。”许征警告道。
许时被他勒令站好,许征去给他兑水,刚烧开的一整壶滚烫开水,往半盆凉水里倒,水面不断冒着热气,许征用手试了试水温,然后去把许时扶过来。
扶着一步步走太慢了,许征担心水凉,干脆把人拦腰抱起,扛到肩上。
许时只觉一阵短暂失重,接着就被许征轻轻放在椅子上。
接着,许时整个人被放倒,肩膀靠在许征腿上,许征帮他洗头。
许征只觉得自己是又当爹又当妈。
面对许时,就像带孩子一样。
用手挡在许时额前,另一只手拿杯子舀水把许时头发打湿,许征的动作生疏中不乏温柔,眉间轻皱,小心谨慎地对待。
许时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看见的是许征下半张脸,胡子冒出来了,该刮了,领口微开,喉结细微地滚动了一下,不知为何,许时跟随他的动作,也咽了口口水。
许征的指腹划过头皮的触感,让许时不禁浑身一阵发麻,从天灵盖痒到了尾椎骨,却带着难言的享受。
只是洗个头,许征脸上的表情认真地像是打战一般,许征甚至没工夫理会许时看他的目光,用手抓着许时的头发,仔细地搓着泡泡。
“闭眼。”总算搓得差不多了,许征长舒一口气,简单命令道。
许时这才把眼睛闭起来,微凉尚温的水小心冲去他头发上的泡沫,许征一杯杯舀着水,尽量不让水流进到许时耳朵里。
给许时洗个头的工夫,比他自己洗十次头还累。
早知如此,他应该趁夏天怂恿许时去剃个光头,用毛巾抹一把就行。
许征想象了下许时没有头发的模样。
算了,有点丑。
头顶还反光。
“衣服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许征靠墙问道。
许时微红着脸,严正声明“我长手了。”
许征不勉强他,嘴角带了点笑意“那你自己来。”
套头短袖往上一掀就行,可单脚站立,裤子脱得有些困难,许时一没站稳,单手搭在许征肩上。
两人靠得很近,一抬头就能对视上的距离,许征勾了勾笑,好意问道“我帮你?”
许时小幅度点了下头当做默许。
最后,许征全程扶着许时洗完了这个澡。
中途并不怎么愉快
许征嫌弃道“你注意点,水怎么老往我这泼。”
许时不服抗议“它自己要流过去,我有什么办法?”
见许时背对自己,洗得慢吞吞的像只乌龟,许征不耐道“你行不行?不行我帮你洗。”
许时烦躁“走开呀你。”
许征没放手“我走了你不就摔了?”
许时洗得干干净净,许征倒成了落汤鸡。
从头到脚没一处地方干的。
许时穿好衣服站在一旁对着他笑,许征把人赶走,还剩点热水,他还能再洗个澡。
帮许时洗澡用了四十分钟,许征自己洗完只花了十分钟。
出来时许时头发还是半干,许征自己头发都只用毛巾擦了擦,便拿着吹风机坐到许时床边,按下开关,帮许时吹头发。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许征道。
吹风机的声音太响,许时只看见许征动了动嘴唇,没听清他说的内容,于是问道“什么?”
许征按下开关,说道“我说,你懒得像猪。”
许时还没来得及反驳,吹风机又重新运作,在他耳边呼呼大噪,许时不服气“哥哥才是王八。”
这话被许征听清了,他轻捏了下许时的耳垂。
小混蛋。
把许时头顶那几根毛吹干后,许征顺手吹了吹自己的头发。
等许征把浴室收拾干净,一回头发现在床上的许时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张脸。
许征笑了“你不热啊?”
即便屋子里冬暖夏凉,床上也只放了床薄被,但许时裹得如此密不透风,等会出了汗这个澡就算白洗了。
“我像不像俄罗斯套娃?”许时好奇地问他。
许征认真看了看“不像,像不倒翁。”
许时把被子撒开,径直躺下“没劲,睡了。”
许征抬手把灯一关“晚安。”
许征爬到上铺,熟练地反手摸出许时的记仇本,内容还是他上回看到的那里,已经许久未更新,不知道是因为被许征发现使得许时放弃了这个行为,还是他又拥有了新的记仇本。
许时的床如今对许征来说,比自己的床都要熟悉。
睡久了他回自己床上不会睡不着吧?
许征瞎猜道。
就在许征快要睡着的当头,床板被人在下面敲了敲,顿时把许征从半睡着状态中惊醒,许征出声询问“嗯?”
“哥,我想尿尿。”许时说。
许征认命地把人扶到厕所,在思考明天是不是给许时弄根拐杖回来。
许时在里面长时间没动静,许征敲了敲门问“需不需要我给你吹口哨?”
“不要。”许时拒绝地又快又坚决。
许时出来后,许征第一件问的事就是“洗手了没?”
“洗了。”许时不仅洗了手,洗完还用毛巾擦干,“没洗就蹭你身上。”
许征握住他的爪子,把人带回床边。
刚要爬上去,又想起什么停下问道“你渴不渴?”
“不渴啊。”许时有些迷茫。
许征琢磨再三,最终还是重新踩上拖鞋,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过来放在许时床边“夜里渴了就喝,没事别打扰我睡觉。”
也就是许时。
换做别人敢把他在快睡着的时候吵醒。
许征一定做了他。
许征想到做到,次日果真从外面弄了根拐杖回来给许时。
木质龙头拐杖,桃木制品,木质光滑细腻,做工细致,上面的纹理繁杂清晰,结实耐用。
还附带防滑垫和防滑绳,洗澡的时候也能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