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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温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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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骨架没有彻底长开,再怎样也只有普通孩童十三四岁的模样。他道:“温容韶,请赐教。”

蓝衣汉子本想找个台阶,磕磕绊绊地下了,忽然看见走出来这么一个——还没自己刀长的孩子。

虽说修行之人都比常人活得久,真实年纪也比看上去要大些,就比如他自己,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实际已快到耳顺之年。但温容韶实在是显小,怕是真的只是个少年。

那汉子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松了口气:“这么个小崽子,先说好刀剑无眼,到时候我一刀若是断了他哪只手,可别来怪我!”

“这是温家六代弟子中年纪最小的,你若胜了他,我也不怪你今日放肆。”温应拉起温容韶的袖子,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倘若输了,那就给我朝着温家方向磕三个响头,然后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六代弟子,实际就是温家的内门弟子,要么父亲或母亲流着温家的血,要么就是和温家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除了温家的内门弟子是从一到七循环,其他拜入温家的弟子都是从八往下排,至今已有近百代。

蓝衣汉子说傻也不傻,单看他冒着幽幽油光的一身肉,就知道日子混得不差。

他看着面前这孩子,认为他年纪这般小,辈分却比谁都高出一头,估摸是哪位五代长辈老来得子。于是一边感慨着温五代老当益壮,一边决定到时候真动起手来,也要留心不能伤得太重。

然而这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时候,不管怎么说,此战要是赢了,他就是打败了温家的六代弟子。这汉子觉得稳赚不亏,站起来拍去身上的浮雪:“倘若我赢了,就要你们叫我一声‘大哥’!”

温应颇为大方地一笑,应道:“好。”

汉子便摆开架势,看起来还是有些功夫,差不多能止个小儿夜啼。反观那名叫温容韶的温家弟子,只是把剑握在手上,也不抬头,很是安静地站在那儿。

然后说了一声:“地方小,容易伤到人。”

“……”

那汉子觉得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况且这话确实有理,两张桌子间的距离还不够他过个道,他便不多说,收好刀往外走。

外面雪大,蓝衣人刚摆好招,就被迎面而来的剑风逼得退了两步。

温容韶动作十分快,刚才一剑像是试探,心里有了点底数,出剑便更加迅猛,在速度上胜了多筹。

剑风裹着雪,道道都是杀招,逼得人不得不防。那汉子空有一身蛮力,可惜一处使不出来,这边刚想反击,那边又察觉到长剑袭来,只得把力气收回来改为抵挡,可谓憋屈到了极点。

只听温容韶忽然一声轻叱,直取对方面门,好像箭出弦似的飞过来。蓝衣汉子才转身挡了他一剑,没料到他这样快,忙不迭扭过身,结果正对上袭来的剑尖。

这一剑下去,恐怕要血溅当场。

出来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闭了闭眼,毕竟一般人也没有看人的脑瓜子被劈成两半的兴趣,只是心中暗道果然是温家的弟子:年纪不大,出手却这般果决,日后不知有多高的成就。

这汉子自己大言不惭要去送死,倒也没谁对他生出什么同情心来。不过意料中的惨叫并没听到,有几个胆子大的把眼睛睁开一看,一道莹莹的蓝光挡在那汉子面前,正好将温容韶的长剑挡了下来。

剑落地发出“铿锵”一声响,温应满面春风地走过来,轻轻一划,那道光幕便如蒸开的水汽一般散开了。

“阿韶火候还不够,要做到人剑一体、收发自如。回头再多练练,不然日后一同练剑的弟子都要被你当成冬瓜了。”温应十分满意他的进步,点了点他的眉心,见温容韶也是一副后怕的模样,又安慰了一下,继而随口道,“听说秦家家主的孩子出生就带着剑气,生来是学剑的料。算来他年纪也比你小不了多少,改天有机会去切磋一下,我们温家可不比秦家差。”

温应虽是七代弟子中的大师兄,外貌看起来很是端庄稳妥,但也只是看起来。

此人说话实在不怎么过脑子,常言三思而后行,他是先行且不思。

譬如温容韶年纪大过秦家的那位小骄子,但剑意却只摸到了边,他这话说出来,委实有点挫温容韶的锐气。

不过毕竟是同门弟子,温容韶心思玲珑,知道他多半只是想了起来顺口一提,便只是埋头应了一声。

戏也看过了,温应抬了抬眉梢,看向那蓝衣汉子:“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汉子哆嗦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尚未顺好气,闻言朝温应一望,不料对上温容韶朝他看来的目光。

当即“扑腾”一下,什么自尊自傲都光荣牺牲了,当真对着温家的方向跪着磕了三个头。

响倒是不怎么响,他头一抬,被雪地糊了一脸白霜,抖着白眉毛灰溜溜地走了。

“行吧。”他们这少根弦的大师兄将温容韶身上的雪拂掉,“回去吧,温家族规不许惹是生非,但若有人偏要挑衅到头上来,知道怎么做了吗?”

“把他当个冬瓜!”最初拍桌子那名弟子笑嘻嘻地跳过来,站在温应后边儿,“师兄快点儿,我想喝淮枝师姨炖的冬瓜汤了!”

另一个附和道:“师兄得去求求淮枝师姨,师姨自从嫁了人,都不肯给我们炖汤喝了。”

“我可不敢去打搅你们淮枝师姨,”温应叫唤了一声,“你们于师叔会杀了我的。”

“叫师侄他们去呗,淮枝师姨最喜欢阿且了。”温远拍了拍温容韶,“或者叫小师叔去,淮枝师姨是小师叔的师娘,肯定……”

他话还没说完,被他们小师叔一个喷嚏给断了回去。

温容韶确实年纪不大,体质也不太好,打完架吹了寒风,冷得打了个哆嗦,果断道:“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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