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2/2）

“这次确实有点危险，毕竟对方不是普通的小偷小贼，”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也要对我们有信心，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对付不了区区几个吸毒的吗。”

彭放沉默不语，拳头攥紧了衣角。

“彭哥！！彭哥。。”突然有人大力地敲打窗户，彭放扭过头的同时皱起眉，“我不是不让你来吗。”

“不好了彭哥。。”施颖冷汗淋湿了头发，声音直哆嗦，“原。。原竞他。。他。。”

“他怎么了？”彭放方才的不安和慌张愈放愈大，“他不是在北京吗？”

“他来找你了。。”施颖都快哭了，“他现在。。现在和厉学延在一起。。”

那一瞬间，彭放差点儿晕了过去。

原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厉学延了，眼前的这个人，依旧像第一次那样，穿着整齐笔挺的衣服，梳着顺贴的头发，只是妆容难掩疲惫，香水难掩毒药。

“好久不见原竞，”厉学延凹陷的眼角随着那一笑显得格外令人胆寒，“你们几个怎么这么不懂事，教都教不会，还不快搬把椅子请客人坐。”

“废话少说，”原竞一脸镇定，声音犹如机械，“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厉学延耸耸肩，点了根烟，“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抢。”

“你可能读书太多读傻了，大教授，”原竞嗤笑道，“我没有功夫陪你玩儿，想抢我的人，你可以试试。”

“知道这是什么吗？”厉学延冷不丁说道。

原竞死死地盯着他不说话。

厉学延又呷了一口烟，理了理鬓角，表情迷离沉醉，“氯胺酮，俗称k粉。”

原竞眯起了眼睛。

“它还有个别名，”厉学延痴痴地自我陶醉道，“迷奸粉，或者，强奸粉。我曾经差点儿，就用在彭放身上了。”

原竞像头豹子一样，举起拳头就要冲上去，却被枪顶住了脑袋。

“啧啧，看样子，你真的不知道，彭放竟然，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啊。”厉学延一脸惋惜地看着他。

“他只是不想我担心。。”

“不想你担心？”厉学延突然抬高音调，尖锐中镶着刺，“他是完全不信任你，不然他为什么把他调查我的所有事只告诉那个女总监呢？难道他想让那个女人担心他？说来说去你在他心里，还是，完全没有位置啊，哈哈哈哈。。”

原竞没有过多的胆战心惊，只是难受得胃里直翻滚。彭放私下调查厉学延吸毒贩毒，真的一点都没有告诉自己。而自己，在彭放刻意的隐瞒和掩盖之下，也再也没有查过厉学延的这些罪恶的历史。

“小放不爱我，我不高兴，但也伤心不到哪儿去，”厉学延恶趣味地欣赏原竞强忍着的痛苦，“因为他也不喜欢你，他在乎的，是那个了解他比你更多的女总监。”

原竞抬起头看着厉学延，眼睛里翻腾起狂风和黑色的海啸。

下一秒，在厉学延尚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原竞同时偷袭了假司机一行人，夺过手枪，往他们每个人的肩膀过腿部开了一枪，在一片凄厉而惨绝人寰的哀鸿中把矛头指向了厉学延。

“晚辈不才，前两年无所事事，学了点儿枪技，只可惜一直没派上用场，”原竞冰冷地一步步靠近厉学延，情势的反转让他对厉学延的痛恨显得更加鲜血淋漓。

“还有一句话，”原竞一字一顿，“我的人在乎什么，想什么，都是我的事，跟你永远没有关系。”说完就要叩响扳机。

厉学延突然放声大笑，凄惨决绝，前仰后合，泪花溅溢，涕泗横流，一脚踢翻了身后一个巨大的油桶，紧接着，在原竞逐渐放大的瞳孔中燃起了火光。

原竞下意识地举起枪扑过去，厉学延突然扯开外衣，露出腰间的炸弹，在噩梦般的扭曲的笑声里再次点开打火机。

“嘣——————”

“啊啊着火啦！！救命啊大家快逃啊！！”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万达附近发生一起突发性爆炸，请大家迅速撤离！！”

“哇哇哇哇有火——妈妈——”

整个解放碑附近乱作一团，人们的叫嚷和惊恐不绝如缕，数十辆警车全部拉响警报，消防人员陆续往危险区转移。

“原竞！原竞！！！”彭放不顾警察的阻挠扒开了一条路，他看着废弃大楼四楼处滚滚的浓烟和火光，觉得呼吸完全停滞了。

“原竞。。原竞。。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你们抓我干什么赶紧救人啊！！！”彭放觉得整颗心脏碎得痛到发疯，他完全不敢往深处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原竞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不想活的。

“这位先生你不能进去！你不能。。。先生！！”

彭放忘了自己是怎么冲上四楼的，只知道连滚带爬上楼梯的时候好像啃了不少水泥，好像被木头的柄锋刮了无数道，好像脑中重复搜索着原竞的身影。

彭放眼前一片熊熊之火，他咬咬牙，啐了口血，拿起他刚才从一个消防兵那儿偷来的灭火器大力喷洒。

“原竞！原竞！原竞你在哪儿！原竞！”彭放被呛得眼睛发黑，心底的恐惧却逼迫他在氧气稀薄的浓烟里睁大了眼睛。

他终于看到，原竞倒在一根柱子旁，脸上都是焦炭和血印，衣服被炸成碎片，露出可怖的血肉。

“原竞！！！”彭放心里像被巨石压着一样疼，赶紧把原竞抱在怀里，手指颤抖地抚摸他的脸颊，眼泪溃不成军，“原竞。。原竞。。”

原竞完全没有知觉。

彭放边哭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在发现大多处血迹都不是原竞自己的以后，稍微舒了口气，掐着他脖子的那根命弦才终于松了一点。

彭放站起来，双腿打战，把毫无意识的原竞背在身上，原竞个子直逼190，即使再劲瘦重量也着实不小。彭放咬紧了嘴唇猛地用力，把原竞稳稳地托在了身上。此刻他膝盖均被木块刺破，自己独自下楼都有困难，可是他一颗心系在背上人身上，他觉得，哪怕是跪着出去，自己也必须护原竞周全。

在他下到二楼的时候，终于有警察和消防兵来接应。彭放重重喘了一口气，再也受不住地一下跪在了地上。

“彭哥。。彭哥。。”施颖哭着跑过来抱住他，在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后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你流了好多血。。快去医院。。”

“原竞。。原竞。。”彭放脸上全是泥土灰尘以及大火稀释的烟迹，像没看到施颖一样，“快送原竞去医院。。。快。。”

“正送去呢。。他没有你严重，只是暂时性缺氧晕过去了，你放心吧，”施颖捧着他的脸轻声说。

彭放还想说什么，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滂沱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脸，施颖在灰色的雨像中，看到那张苍白的脸上通红的双眼，自己咬得血迹斑斑的嘴唇。

原竞醒来的时候，身体并没有过多的疼痛，眼睛里一片雪白，过了一会儿，一张女人的脸映了进来。

“你总算醒了，”付晓云笑道，“渴不渴，我扶你起来喝杯水吧。”

“这里是哪里。”

“医院啊，你都忘了吗，”付晓云笑着给他递了一杯温水，“你昨天被困在火灾里了，真是吓死我了，还好警方去的及时。”

“火灾。。。”原竞突然睁大了眼睛，“其他人呢？彭放呢？！”

“警察在现场发现了五具不成型的尸体，其中一具几乎完全不能看，他们好像是贩毒分子，死有余辜。”

“那彭放呢？”原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昨天去了吗，”厉学延。。绝对是针对彭放和自己的。

“他啊，去了啊，只是。。”

“只是什么？”原竞一眨不眨望着付晓云。

“只是。。。”付晓云缓慢地说道，“你昏迷了所以不知道。其实昨天你和施颖后来都被困在火里了，结果。。彭放他。。先救了施颖。。把施颖救出来以后，他才叫警察进去救你。。。”

原竞大脑一白，没有说话。

“其实施颖伤得根本不重，”付晓云观察着原竞的脸色，“但是彭放硬是非要亲自救她，救出来后还抱着她哭了好久。。”

原竞的手抓紧了床单，“施颖是女生。。”

“你一定要这么安慰自己吗？”付晓云反问道，“我没想到你谈恋爱谈得这么卑微。就算施颖是女的好了你那男朋友秉持人道主义绅士精神先救了她，但是，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来看你一眼，一直陪着她吧。”

原竞咬紧了嘴唇。

“原竞，我是真的心疼你，”付晓云摁着他的肩膀让他正视自己，“你真的觉得，彭放爱你吗。”

你真的觉得，他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