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水烧开了，那个说口渴的人却离开了。

“搞什么啊。”一目连握紧了拳头，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打开门追了出去。

*

集装箱的外面有一条小路，通往马路边的快递站点。荒来时就是从这条小路走过来的，这是必经之路，但因为位置偏僻并没有安放路灯。

所幸今晚月亮十分明亮，从树影间漏下的银白月光像一个灯光微弱的手电筒，能把脚下的路看得很清楚。

一目连奔跑着，冷空气大口大口的灌进肺里，他在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追出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莫名的不甘心。

也是自己犯贱，当初说要离开的人是自己，现在追出去的人还是自己，连尊严都不要了吗，疯了一样的。

他在心底诘问着自己。

“荒，你等下。”

走在前方的荒，僵住了背影，他慢慢转过身讶异的看着一目连，“还有事吗？”

一目连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才继续朝他走过去，“你告诉我为什么，今天晚上为什么要来找我？”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追出来？”荒问。

他嘲讽的笑，“你想要回答？”

荒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是。”

一目连点着头，“好，我告诉你。”说罢踮起脚，勾住荒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把微凉的唇重重的压在了他的唇上。

云雾袭来，遮挡住明亮的月光。如同窥探者的目光藏在了云后，同时也是见证者。漆黑的灌木丛，僻静无人的小路，湿漉漉的夜露，注视着这一切。

“因为我是疯子。”一目连苍白着脸，“这就是回答。”

荒在几乎不可察觉的错愕后，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甚至连双手都没有拿出大衣衣袋，淡淡的说，“这就够了。”

“以前是我不肯放过你，这使得我们都很痛苦。现在我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你做出离开的决定是对的。”

“到此为止吧，一目连，不要再有过多的纠缠了。”

“什……么”

“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了……？”

“这一辈子，我只爱你。”

“那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今晚你还要过来！”一目连情绪激动的朝他吼着，“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荒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痛苦和挣扎，他的声音低沉而疲惫。

“因为思念。”

一目连愣住，而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通红的眼睛又干又涩，点着头踉跄后退两步，颤抖着声音说，“好。”

“你会付出代价的，总有一天。”

“都随便了。”荒说完最后一句话，垂着眼睛伶仃孑然的转身离开。

月光再一次通透的遍布视野每个角落，铺了一层银白光的地面上，清楚的映着一目连的影子。

四周越静，影子越孤单。

据说人在越悲伤的时候越难以流露出表情，又有人说世上最悲伤的神情就是面无表情。

没想到他第一次领悟到这句话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原来是真的，他很累，就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凉意逐渐遍布四肢每个角落。

他疲惫地抬起头准备离开，下一秒赫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开口，“丽丽？！”

前方不易察觉的灌木丛里，站着的纤细身影，正是刚刚离开的少女。

谁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从她的表情里更是难以揣测。

又或者，她一直站在这里，从头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