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刃不相饶（2/2）
“我说不喜欢，你相信吗？”
“请正面回答。”素素咬牙道。
“不是。”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那，你会喜欢我吗？素素在心里偷偷地问着，可惜，她却没法等到他的正面回答。
“游戏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好好地做自己，而是为了让我们体验到做别人的感觉。这个道理，是毒酒教会我的。”彩虹屁沉醉在自己的回忆中，慨叹道：“毒酒她其实是个在美国留学的学霸级人物，你和她沟通的时候，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她缜密的思维方式和逻辑线。但她在游戏里，却完全表现成一个丧心病狂的变态魔头。她曾和我说，抛开你现实中的那一切框架和约束，你才可以在游戏里，找到另一个自我，一个你从未想过能达到的自我。而那才是，游戏的终极乐趣。我以前就是太不明白这个道理，一直没能好好地放飞自我，所以现在临近离开时，才意识过来，我啊，还是太失败了。”
“看来你和她还挺熟的……”
“因为，她曾说过要和我见上一面，要和我做现实中的朋友的。”
“她不是在美国吗？”
“我也在美国啊。”
“……”
“而且我们俩都在纽约，本来，是应该有机会成为朋友的……”
“王大哥。”素素忍不住情绪，猛然打断了他的话：“你一直说的遗憾，其实也只是毒酒吧。”
“……”
“其实你现在想要退游，感慨遗憾，都是因为毒酒吧。因为你和她曾经的情意，你还是忘不掉。”素素说到这里时，眼里已有了泪花儿：“你带我来这里，也是因为想要弥补曾经的遗憾。你本来就打算把地图给她的，对不对？”
“素素……”
“别叫我素素了，我还真恨不得自己就是毒酒呢。”
彩虹屁似乎也有些被她的怨念感染到了，顿了顿，补充道：“……你不比她差。”
“我当然不比她差，我很厉害的，也许将来我也会有机会去美国留学。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傻姑娘……”彩虹屁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
但素素躲开了，她傲娇地别过脸去，恨恨地说道：“都说了我才不傻。我甚至比你更清楚，应该如何去弥补这个遗憾。”
“怎么弥补？”
“实现她最后的心愿，拿到绝世武器。”
“……所以你也和她一样，只想称霸江湖吗？”
“我并不在乎江湖。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只想寻个乐子的普通人。我没有毒酒那么大的野心，可这不影响我去真正地理解她。”素素含泪笑道：“游戏确实可以让我们做一回不一样的自己，但我们的心性始终是不可能彻底改变的。毒酒，她之所以要劝你抛开框架和约束，是因为她自己也没能完全做到。不然她就不会带着矛盾的心理离开你了。”
“你的意思是……”彩虹屁听得有些迷茫了。
素素顿了顿，还是狠不下心来告诉他关于夜弦的事。
“总之，你只要知道，毒酒她想要的，只有绝世武器。现在其他区都还没有任何人得到绝世武器吧？让我们帮助她成为第一人，她会很骄傲的，真的。”
人生，奇妙的人生，总是一个选择牵动着另一个选择，一个偶然注定着另一个偶然。
什么绝世武器，什么第一人，这些和素素完全没有关系，又为何要逼自己走向那条路？
也许只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自己只是众人眼中的替身，不甘心自己心头的那一苗火花就如此轻易地被扑灭，不甘心自己的价值悄然沉没。
她的初心，早已被遗忘。
或许看到彩虹屁把自己当成毒酒，也是一种难得的快乐。
“游戏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好好地做自己，而是为了让我们体验到做别人的感觉。”素素笑叹道：“这句话，说的真好。”
“素素……”
“那个隐藏地点到底在哪里？”
“就在你身后。”彩虹屁怔怔地指向素素背后的一面石墙。
素素转过身去，一面灰青色的石墙上，刻着大群奇怪的蝙蝠浮雕，而在体形最巨硕的那一只蝙蝠喙尖，有一个虎口状的凹槽，闪烁着冰蓝色的光芒。
“这是一个什么特别的机关吗？”
“这是可以熔解寒铁的玉喙。”
彩虹屁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寒铁，递给素素，缓缓说道：“只要通过这个玉喙，将十二块寒铁同时熔解，取得寒铁其中的寒髓，就能获得绝世武器。”
“熔解？十二块寒铁？李白不是说你的地图可以直接拿到第二十块吗？”
“不，不是这样。系统上虽要求二十块寒铁合成绝世武器，但短时间内根本没有人能凑齐二十块，因为掉率实在太低，而且每个大玩家都想得到绝世武器，没有人会让出自己已拥有的。李白完全误解了这个隐藏设计，其实，这个隐藏设计是想给大玩家们一个机会，只要他们舍得熔断，那么不需要凑齐二十块，也可以直接进入蝙蝠公子的隐藏宝窖，获得绝世武器宝箱。”
“那你现在给我这一块寒铁的意思是？”
“这一块，是当初毒酒和我打本时她让给我的，现在也只是物归原主。我知道毒酒自己存有十块，再加上你从老八手上赢到的那一块，我们现在总共有十二块了。”彩虹屁凝视着她，认真地说道。
“……”
真的，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要成功了吗？
素素陡然间有种非常奇特的预感，她总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彩虹屁会知道她口袋有十块寒铁，这不奇怪，以他和毒酒的交情，知道这些秘密不算什么。
既然知道，说不定他之前已经带毒酒来过这里了？
那么，毒酒为什么没有交出这十二块寒铁呢？难道是之前没凑够？不对，李白那儿不是还有好几块吗？
素素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此刻该怎么做？该怎么做！该不该相信他的话呢？
平日冷静理性的素素，在这样顺风顺水的事态面前，反而没了主意。
彩虹屁突然用他那无比温柔清秀的声音向素素笑道：“你现在的反应，就和当时的毒酒一模一样。”
“嗯？”
“当时，她在这里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相信我。也许在她心里，我本就是不值得信任的。”
“她为什么不信任你？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
“你怎么会相信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呢？”
素素噎住了，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也变成了另一个毒酒。
情意和信任之间，原来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纱。
可叹她毕竟不是毒酒，她怎么能否认，自己早在不知不觉间，对这个温柔少年产生的点滴情愫呢。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反正我本来也打算退游了。”素素苦笑道：“实现毒酒最后的心愿，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她自己是否还在乎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不是吗？”
“素素，对不起……”
“别这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能把我当成她，和我续情缘，我已经很开心了，真的。”
素素终于不再彷徨，接过彩虹屁递来的那一块寒铁，打开仓库，找到之前已收藏的十一块寒铁，凑成整整十二块。
然后将寒铁放置于玉喙之上。
点击“熔解”。
确认要熔解物品寒铁吗？
确认。
再然后，再然后……
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寒髓，什么寒铁，全都没有了。
一切化成了空，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没有发生过。
素素惊恐不安地转身寻找彩虹屁，却发现对方的身影早已与寒铁一样消失殆尽了。
只不过，他在离去之前，还留了几句话给素素。
忐忑不安地打开信息栏后，素素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地哭出来。
“谢谢你的合作，傻姑娘。我终于成功地对毒酒报仇了。他最在乎的东西，终于在你的帮助下，彻底灰飞烟灭。谢谢你入了我的局，这个游戏，我玩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