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金杯共汝饮（1/2）
决赛前夜，素素做了一个梦。
仍是那立秋傍晚的河对岸，一位干净通透的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和煦的凉风拂过脸颊，挑起发梢。
但他没有微笑，没有表情，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清澈的河水，当片片枯叶随风而落，搅起一圈圈涟漪，他的眼中渐渐涌出了悲伤。
素素醒来时，忽然就有一股奇妙的念头。
那梦中的少年，是她所认识的人，而且，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懵懵懂懂地完成一天的课程，坐到电脑前等待决赛开始的那一段短暂时光里，素素忽然就想起了那个人。
她很想和那个人说几句话，抑制不住的冲动。
搜索名字：夜弦。
唔，有结果，他还在那里，而且还在线。
和他说什么呢？
素素真的想不出搭讪的话语，便只好发了个弱智的微笑表情。
夜弦没有回复。
始终没有回复。
直到彩虹屁和夏姬八达都纷纷上线进队了，夜弦还是没有回复。
状态显示，他正在千钧楼赌钱。
还真的是一个赌性极重的家伙啊，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登剑阁决赛的官方赌局。
应该……应该会参加的吧，只是，不知他会押谁。
“素素？素素？发什么呆呢？赶紧把秘笈和宝石调一下，我们第一场对战两个武当一个云梦。那个云梦血挺厚的，就靠你开大秒杀她了。”彩虹屁已连上了麦，开始为战事做准备，完全不知素素此时的心事。
夏姬八达也装得一副很正经的样子，之前和素素的那些不愉快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云梦，即奶妈，在竞技场上通常都是第一个被针对的对象，因为奶妈有复活队友的技能，如果不早一步杀掉，那么她就会不停地复活队友，之前打的等于白打。而血厚的奶妈通常也只得靠高爆发能力的暗香放大招才能消灭。
过去打武当和云梦的组合时，武当都会为了阻止素素杀云梦而率先针对素素，夏姬八达和彩虹屁必须很好地控制住那两个武当，才能保证素素的刺杀行动稳准狠。
但这一次，素素刚开隐身骗了对方云梦一个电球时，夏姬八达居然没有去控武当，而是率先冲上来砍杀云梦，害得素素被另一个没人盯的武当直接击晕！接下来更加令人气愤的是，夏姬八达针对云梦的大招居然还放空了，白白放走一个大好的秒杀机会，急得彩虹屁在麦克风里狂骂不止。
“老八你搞什么！你特么认真点行不行！正决赛呢！”
夏姬八达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继续朝云梦吹风，但那血厚如城墙的云梦对他根本不惧，提前变身小蝴蝶，飞走去治疗自己的队友了。
这一顿垃圾操作，根本不像平时的夏姬八达啊，但素素也没工夫去猜他在想什么，击杀才是唯一需要思考的。
重头再来，继续，开隐身，骗电球，再开隐身逃脱，把云梦逼到角落后连续两个大招秒杀！
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的动作，素素都要被自己帅死了。
但是云梦还没死！还有最后一口气！
嗖嗖嗖！快雪时晴！
恭喜夏姬八达获得登剑阁决赛第一个击杀奖励。
是的，夏姬八达果然还是抢走了素素应得的人头。
终于辛苦战完后，素素忍不住在语音里挑衅道：“怎么，抢人头很好玩吗？”
夏姬八达也带着嘲笑的口吻回敬道：“好玩，很好玩，抢你这种弱鸡的人头就是好玩。”
“我弱鸡？你一顿垃圾操作还有脸说我弱鸡？你哪来的脸给别人讲这种歪道理？”
“打个游戏还讲什么道理？谁抢得到就是谁的，儿子别跟我客气，敢上的尽管来。”
本来已经沤了一肚子气的彩虹屁看着两个红了眼的队友居然还越吵越上瘾，简直是怒火中烧：“你们两个够了！能不能有点团队精神！老八，你抢那个击杀奖励有什么意思，你就那么缺那两根紫羽毛吗？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搞清楚点。”
夏姬八达仍旧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对着自己兄弟：“王盛岳你放心吧，我们肯定能得冠军。你看看对战表，都是些什么货色，一点挑战、一点刺激感都没有。”
“你这么喜欢挑战是吗？夏姬八达，我和你赌一个，怎么样？”素素冷笑道。
“你能跟我赌什么？”夏姬八达不屑地问。
“赌今天一套赛事下来，我总积分比你高。我要是输了，我就立马删号滚蛋。”素素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一下，夏姬八达颇有些兴趣了：“你要是赢了呢？”
“我要是赢了，你送我一块寒铁。我知道你藏有一个，怎么样，敢不敢赌？”
“……”夏姬八达犹豫了一会儿。
“素素！别跟他斗这种气！”彩虹屁连忙劝道。
“就这么着吧。你输了，送我一块寒铁，删号。我输了，送你一块寒铁，我也删号。给我记着，你要是输了不删号，我他妈就把你杀到删号为止。”
“你不用删号，你给我寒铁就行了。”素素平静地应对道。
“老八！素素！你们！你们俩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哎，懒得理你们，马上下一场开始了，自己准备着。”彩虹屁沮丧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怎么也不能理解，究竟这二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竟非要相逼到这个程度。
他又何尝知道，这二人原都是为了他啊。
电脑前的素素上了个厕所，长舒一口气，擦擦手心的汗，谁也不能理解此刻的她究竟有多么认真和投入。
什么彩虹屁，什么毒酒，什么女朋友，与比赛无关的一切都变成了天边的浮云。
脑海中只有一个字：赢。
素素，她的眼中是一片黑暗深渊漩涡，她的掌心中却是一片山雨雷霆风掠。
赢。
一定要赢。
闪避，隐身，擒拿，放招，一刻不停的操作，暴烈而凶狠。
金镖，石灰，毒针，冰魄，连续投掷的暗器，准确而狠厉。
人啊，这一生总要有那么几次，为自己的面子死命搏一回。
就算输了也精彩。
但素素，她终归是幸运的。
她没有输，她又怎么可以输。
她输不起。
无论是对奖金的渴望，还是对自己尊严的证实。
她都不能输。
所以她赢了。
一场，两场，三场，……十场，二十场。
最后，她以高于夏姬八达七百积分的成果狠狠地证明了自己。
她所在的战队当然也赢了。
第一名。
全区登剑阁3V3总决赛冠军。
当所有的赛事结束时，素素的脑袋嗡地响了一声，她有些懵，有些爽，但更多的，是疲惫。
当彩虹屁对她说着最温柔的感谢之辞时，她听不到。
当夏姬八达忿忿不平地将寒铁赠送给她时，她看不到。
因为她哭了。
想不到打个游戏而已，她已经那么较真，那么疯狂了。
究竟为了什么？
领奖杯，清点奖品，和赛事主持交流心得，这些幸福的事，就交给彩虹屁他们去做吧。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素素啊，你不过是个临时代练陪打的玩物，他们的热闹，他们的风采，他们的荣耀，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始终只是你自己。
素素擦着泪，静默地关掉了电脑，掏出手机点了一份丰盛的外卖。
窗外的蝉鸣树摇，人声喧闹，又把素素拉回了现实的大学生活中来。
仿佛刚才的激烈战斗只是大梦一场。
当然是梦。
作为一个平凡的人，哪有机会在自己的人生里经历那么多精彩。
素素定定地把叉烧饭吃完的时候，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彩虹屁发来的一连串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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