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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他,连燕烨也很难再跟温杳聊天搭话,大多数情况下,温杳都是安安静静的歇在榻上晒太阳,最多会捧着飞到他掌心里的小鸟轻轻摩挲一会,细算下来,他们两个大活人加一块,可能都不及这只小鸟跟温杳交流的多。
燕崇急也急不出办法,他怪自己不够通透灵活,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非要弄巧成拙,到头来还影响到了温杳。
他只能抽空去见萧纵一面,比第一次相见的时候要好一点,他们至少没剑拔弩张的动上手。
燕崇没有兴趣在私下里跟萧纵争得头破血流,他只是单纯的想跟萧纵谈谈,打听来的事情总归是个真相有偏差的,他想真正了解温杳的过往就必须从萧纵入手。
萧纵尚未痊愈,他往日里被温杳照顾的太好了,如今真真切切的重伤不起才收敛了嚣张跋扈的心性,大概是从鬼门关回来之后会成熟一点,萧纵黑着张脸靠在床头和跟燕崇聊了一会,虽然言语之间夹枪带棒,但总归还算是能正常交流。
有关温杳的师承和幼年经历,萧纵知道的要多一些,他当年带着温杳出谷之前,温杳的师长曾私下里叮嘱过他,旨在让他了解大致情况,免得日后伤痕到温杳的身子。
“你在害他,姓燕的,他要你的孩子是他心善,可你这就是在害他,温杳他根本不该——”
“那他的另一个父亲是怎么回事?当年的事情你查到多少?”
燕崇沉声打断了萧纵的话,相较于萧纵那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神情,他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只有眉心那处皱出了一道褶子。
“.…..”
萧纵整个人都顿了一下,他像是被人凭空捏住了喉咙似的没了动静,只能发出滑稽又可笑的喘息声。
萧纵原本还打算咬牙切齿的指责燕崇不是东西,可燕崇这两句话算是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当年是想过替温杳去查身世的,他是温杳的天乾,他有保护温杳的责任,温杳从没有跟他说过与父亲有关的烦恼,可他清楚这件事情是温杳心里的结。
他并没有做到本应去做的事情,因为温杳实在是太安静了,他满腔热血一往无前,心里揣着阵营胜负,脑子里惦记着据点城池,慢慢也就忘了暗自承诺过的事情。
“这件事情我会去查,你可以在这继续养伤,我不会干涉你,你也不要去打扰他,你我之间到底如何暂且不急,一切都看阿杳。”
燕崇对这个结果并不吃惊,萧纵这已经没什么能问的了,关于温杳父亲的事情他会去查,事关温杳,即使眼下是战时,他也会派出自己的人手。
“还有,你那个叶姓的朋友已经被我调去上路了,原因你自己清楚,你们的过往我不会参与,但是我话放在这,他同你什么事情我不管,但他日后若是再针对阿杳,我不会客气。”
燕崇起身前又多说了两句,他回城后的第二天便下了调令支走叶宸,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恩怨,料理叶宸也是因为燕烨告诉他叶宸欺负过温杳,而非别的。
他不会把萧纵调走,更不会用权势和威望去公报私仇,男人之间本就该堂堂正正的争取,他与温杳的开始已经足够糟糕了,他不想再弄出来一个不够光明正大的结局。
燕崇从药庐往内院走,路上顺路去后厨拿了些点心,温杳这几日吐得厉害,一日三餐吃下去几乎存不住多少。
据点里的厨子连正常的饭菜都忙不过来,燕崇也不好意思再给人家添麻烦,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燕烨倒是有心帮忙,不过做饭和做糕点是两回事,燕烨能做的只有日日帮燕崇试吃那些焦黑一片的糖糕。
今天的糖糕算是目前为之最像样的一批了,燕烨吃完之后好歹没吐出来,燕崇挑了几个卖相最好的装进食盒快步带回去,午后的阳光和暖,他进门时温杳正歇在屋里的软榻上。
深黑色的披风缀着兽毛,压风保暖的毛料将温杳裹成了一个软乎乎的毛团,许是刚刚小憩醒来,温杳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漂亮的眼尾上还带着一点水汽。
“阿杳,阿杳,起来吃一点东西,后厨今天做了不少糕点,还热着。”
“.…..好。”
燕崇挑了个最蹩脚的说法,温杳不是傻子,他拢着披风的领口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没有点破。眼前这两个丑到人神共愤的糖糕到底出自谁手一看便知,更何况燕崇袖口和头发上还沾着白花花的糖粉。
他低头捧起一块咬了两口,甘甜绵软的糕点倒是足以入口,只是燕崇放的糖有些多,吃起来甜的发苦。
“好,好吃吗?”
燕崇年少时出师前都没那么忐忑,他攥着拳头规规矩矩的立在榻前等待温杳的答复,紧张得手心里都渗出了汗。
“还好……”
温杳脸颊微鼓,他边吃边皱起了鼻尖,也说不清是因为苦还是别的。
战时忙碌,他不愿意因为自己影响到旁人,燕崇便找出这种理由来诓他,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这几日他也过得浑身别扭,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燕崇细说。
“不吃了,阿杳,不吃了,不好吃就不吃,我再去弄别的。”
温杳这副硬往嘴里塞的可怜模样差点让燕崇心疼死,他立刻俯身跪去榻边夺走了那块没吃完的糕点,心里还不忘腹诽一下燕烨真是个连糕点好坏都尝不出来的傻子。
“燕崇——!燕崇!出事……啊,温先生,不是,我…我那个,我找燕崇有点事,燕崇,你跟我来一下。”
人是不禁念叨的,燕烨转眼就风风火火的跑进了院子,他脸上的神情绝对不是轻松,不过因为顾忌温杳,他还是勉强控制了一下语气,但手上还是一个劲的示意燕崇赶紧出来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