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去别家帮会吃酒,平常会带两三个得力的手下,有事好照应,没事也让干将多混个脸熟。叶贤这晚赴的宴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个想要依附龙枭的百人小帮罢了,他就只带了自告奋勇又豪爽善饮的茶宝去。龙枭团名声鹊起,虽遭老牌大帮敌视,但对内总很和气,只盯着浩气打,善战又好战,也得了些散人和小帮的支持。
跟小帮派的交往,不过是许诺保他们商路、保他们不受内战之苦,财物往来互通有无之类,早有固定的程式,这酒席就真的不过是吃酒。叶贤礼数周全,只见过一面的小人物,也能记得人家的姓名出身乃至喜好,对谁都笑脸相迎,跟谁都能谈笑风生,很快无波无澜地吃完了。临行的时候,还收了壶酒。
一从前线回来,就频繁出席大小宴席,又不惮与人牛饮,他得了个好酒的名声——这小帮帮主送的酒是上好花雕,叶贤道了谢,把酒挂到马后,又道了别,请送的诸位慢回,这才跟军娘两马齐头,悠悠地回走。
他们吃酒的庄子设在昆仑北端一处山中,到下了山,茶宝见队正不往西边回谷,反跟自己同路,疑道:“队正今日……不回领地吗?”
叶贤笑道:“怎么,我还不能去大营吗?”
茶宝吃吃地笑:“嘿……队正去大营,那住主帐?”她喝得随意,太多杯一口闷的,有些醉了,本来也是嘴快的人:“队副已经住了好久,现在连队正也要来住?现在昆仑……局势那么不好吗?属下……还以为稳下来了。”
叶贤道:“是大致稳下来了。我只是去接个人而已,安心。”
“啊……什么人?是说……那个?”
茶宝说着话,舌头都捋不直了,叶贤有点担心酒劲上来了她会摔下马,又驱马接近了些,不想她忽然勒了马,险些撞上。军娘瞪了过来,凶巴巴地:“队正!”
叶贤哭笑不得:“在,我在。唉,你不是很能喝的吗,有谁劝你酒了,怎么这就醉了。”
茶宝面上浮出了两坨红,挥了挥马鞭,万幸没甩到马屁股上,道:“属下没醉……但是,队正!你这样不好!”
叶贤捉了马鞭一头,劈手夺过来,茶宝没抢过他,又道:“队正平日跟大家亲近——那是好的,但是季泊良——不行,不行,队正这样搞,团里旁人嚼舌根也罢了,自家队里人也不舒服!不好!”
叶贤面色稍沉,道:“你们驻守昆仑的,也都听说了吗。”
茶宝道:“当然了,当然了!这种不好的事,总会传得飞快……谷里养人的不是没有,但队正这样养的——干嘛要让他学枪?啊真是,膈应!不学枪还好点——但也不算太好!天天睡到……当小情儿养就圈起来嘛!还是说,队正真的迷他迷到神魂颠倒,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别的都不顾了?”
叶贤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要喝成这样了,怕是想说不敢说,又实在忍不住一吐为快。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想问,还是一帮子人都想揪着他的领子问个明白,才委了这个军娘来出头。
最该问他的人却格外沉得住气,就是看到了,也什么都不说。
茶宝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话语,拍了马在前头走。叶贤跟上去,慢声细语地解释道:“你们是不是担心,不知道把他当战友待,还是当我的情人来待?我既然教他本事,将来当然是让他做个战力。现在嘛,不过是养着玩,给他的,也都是不要紧的玩意儿。等到放他出战的时候,自然不会再有偏私。”
他说得又慢又清楚,茶宝听懂了,问道:“玩?不是迷上他了吗……但既然做过情儿,怎么可能不偏心?”叶贤道:“呃……就同一般人一样秉公处理?大不了把他安到别的营,看他能不能凭自己本事留下。”茶宝理了理这意思,道:“玩过就扔?”她想要举起鞭子,摸来摸去摸不着自己的马鞭,只竖起指头来:“队正!属下还以为……队正的面相这么文气,骨子里是个好人的。”
接着又嘟囔着“恶人的男人果然各个无情”、“男人就是坏东西”,竟也不怕自己的上司听了去,叶贤知道她醉过去了,还跟她委屈上了:“我怎么了,怎么就是扔了,难不成还有人会想做一辈子的玩物?我给他条出路,也没碍着别人,恶人谷里放浪形骸的多了去了,我这样怎么了?”
“玩物丧志。玩人丧德。”
甲衣未卸的小将军倚在高楼的栏杆边,叶云阳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在热闹的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好师兄——怀里抱着个妖娆的红衣男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得意洋洋地捏着一枚硕大的碧玉,勾搭着站在地上的另一个漂亮人。
李松眉头紧皱,把小少爷从栏杆边拉开,生怕底下那个藏剑脏了他的眼睛一样,又说:“你师兄——鲜廉寡耻,以后不要跟这种人来往。”
叶云阳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好啦,我们本也玩不到一处去,安心。”
李松又看了一眼,龙隐悠已经把第二个人扶上马,自己牵着马走,回过头对叶云阳道:“是吗,我听说这个夏天,你时常跟龙少爷混在一起。”
叶云阳浅笑道:“你这个口气,怎的一股子酸味?”李松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又连忙做出认错的样子:“开个玩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有来往不假,但只不过和他一起照看生意罢了,谁叫我爹爹偏爱他这个大弟子呢……他胡闹厮混时,我可从没一起过,不信你就去问,问谁都行。”
李松不问旁人,只问他:“真的?”
叶云阳道:“当然是真的。龙师兄总把情爱之事当作玩乐,迟早栽在桃花债上——我就不一样了,我叶云阳,洁身自好、束身自爱、严于律己、克己复礼。”
李松终于被他报菜名一样的蹦出来的词给逗乐了,屈起食指弹了他脑门:“吹。”
“哪里吹了!”叶云阳揉揉脑门,“小松树平日跟我待在一处,什么时候见我轻薄过旁人?除非是我的妻,不然啊,我连手都不会摸。”
李松道:“哦,你的妻。我怎么不知道你娶妻了,哪家的小娘子啊?”
叶云阳的眼神从天策手背的银甲上溜了过去,道:“哼哼——笑吧你,等我迎娶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告诉你,我这辈子也只娶一个人,君子情淡而专一,才不兴三妻四妾——你怎么还在笑!”
叶贤告诉茶宝,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私事而坏了帮中的规矩和秩序。军娘应是应了,只是不知道酒醒后还能记得多少,叶贤苦笑着记下之后得多给手下人定定心,可不能为这种事让队里生多少嫌隙……还有,以后跟茶宝喝酒,须得看着她。茶宝醉得胡言乱语,跑马居然还是很容易,不多时到了营地,翻下马时还是一趔趄,还得靠队正扶着她。
该有人来迎才对——可营地里乱哄哄的。
叶贤心里咯噔一下,所幸还是来了个小兵禀告:突袭很成功,东西抢了名字留了,人也毫发无损。之所以这么乱,是因为月下楼来营地闹事。
月下楼的规模也不过百人,但因为背后有扶风郡主撑腰,近来没少跟龙枭叫板。叶贤便问:“那群渣滓,又搞什么?”
原来月下楼来了十几个人,拖了几具冰血战奴的尸身,说他们帮的人看到叶贤杀的,要带叶贤去雪魔堂问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