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叶贤掩去了痕迹，下了山，赤兔果然在等着。他们杀了人，但浩气还不知道，悠然地从冰原南面走，往西边大营去。天暗，视野所限，速度就慢了不少。季泊良还是坐到叶贤的前面，不过队正没再把他往怀里揽。
是因为血吧，虽然大多淋在正面，但头发和肩膀上总还有些没干的。季泊良想着，队正天天穿这些浅黄的、雪白的衣服东奔西跑，怎么做到晚上回去时还干干净净的，自觉又前倾了些，免得碰到。
他总觉得距离不够，因而姿势越发不雅了，叶贤忍着不笑，避开血迹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回来些，说道：“没有马在身边，天策的招式会难以连贯——但你几乎没有因此受限，以两个月来说，实属难得了。”
季泊良道：“师父教得好，我也很用功嘛！”
他转过脸来，有些得意，还想叶贤再夸他两句。
叶贤却道：“光是李名青吗，你白哥哥没有教你？”
季泊良猛把头扭了回去，又觉得这样暴露了心虚，正懊恼，叶贤捏了捏他的耳垂，道：“自己副手的招数我还是认得出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季泊良道：“我……也没有故意缠着队副！只是有时候碰巧遇到他回领地——别的师兄他也会教啊，不独我一个！”
也不知道要解释个什么，颠三倒四地说了，叶贤轻笑两声，道：“白厉他很受人喜欢吧？小孩子也好，同僚也好，多的是追着他跑的。”
这是事实不错，但这会子该同意还是不同意啊！季泊良含糊嗯了声，两人已能望到大营的灯火，他生硬地转了话题：“说起来，既然浩气很快就会有人交班，我们为什么要拔那两个探子？”
叶贤道：“本来探子拔了就会补，又不可能天天漫山遍野地去找。但——我用了浩气的箭。”
季泊良疑道：“浩气盟……也和恶人谷一样会内斗吗？”
叶贤笑道：“当然了。人多了，争起来没完没了——浩气也跟恶人一样，内斗归内斗，但敌对阵营更要紧。阵营战时若背后下黑手，就会被群起而攻之。探子是为了阵营做事的，内斗也不能波及到这些人。”
季泊良会过意来：“队正留下武林天骄的箭来，是想装作有高阶的浩气违反了规矩？”
叶贤道：“对啊，不管如今这些探子属于哪一块，同一路的人肯定得讨个公道。虽然手法粗劣，但糊弄个一时还是成的。这是人多的另一个坏处了，再简单的栽赃，要令众人信服，也需要……”
他正说着，背后的山上传来尖啸，一回头便看见接连绽放的信烟。
叶贤夹了马肚，让赤兔跑快些，接着说道：“……需要时间。尸体被发现了。多亏你把场面弄得那么惨，浩气的看到脏器糊了一地，也要受一番惊吓。接着便会排查凶手、互相猜忌，为了撇清关系力证旁人是凶手，闹得鸡犬不宁。”
季泊良皱了皱眉：“因为两个探子，又能闹到哪去？”
话音未落，他们的左边远处，又响起鸣镝。西南，正南，东南，两处三处四处，一共七处，渐次响起，仿佛在开比响度不比漂亮的烟火大会一样。
“不止两个。岗哨一天只交两次班，早上杀的，也刚刚才发现。”季泊良转头看那些烟，叶贤看着他的眉角，又道：“我是按照从西到东的次序，隔大致半个时辰杀一组。虽然同时发现，但看尸体冷硬落雪的状况，应该不难看出我的路线——他们能得到的信息，便是一个擅使弓箭的天骄，做掉了昆仑南端好几个岗哨，一路东行，回浩气东高地大营去了。”
“而且枪法狠厉。”季泊良补充。
“加上射术……还是赖到天策头上了啊。”叶贤叹了口气，“也好。有的放矢的猜忌，比人人自危更乱得厉害。”
他们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不久到了西面营地。
来迎接他们的人是李如期。
季泊良并不认识这位常驻昆仑的军爷，听队正介绍了姓名，见他英武中带着些痞气，心里还想着队正招揽的下属果然各个好相貌。方下了马让他牵去，却听他说：“季泊良……就是队正养的那个男宠？才这么点个子。”
季泊良一口气噎在喉咙，这些天背后指点或者看着他窃窃私语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甚至也有当着他的面阴阳怪气的，但这样在队正的面冒出一句男宠的，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叶贤也没恼，笑道：“他已经长得很快了！两个月前还只有这么高。”他用手比划了一下，道：“等到及冠时，应该跟你也差不多个头。”
本来季泊良到了十五岁，个子就停滞了。来龙枭之后，叶贤本来想把他养胖一些，但竖的长得比横的快，若不是靠渐渐臌胀的肌肉充门面，恐怕身形要比刚来还要细长些。
李如期看了看：“哦，还有几年？”
叶贤道：“四年多吧。”
李如期比出食指点了点：“才十六吗！队正跟他睡觉，就不亏心？”
叶贤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老？我也还有两年才及冠呢。”
李如期从自己头顶往叶贤那比了比身高，刚入队的时候他大致齐到叶贤的眉头，现在又要低一些了，道：“队正的个子也还在长吧？天天见到，都觉察不出。”
叶贤道：“看不出的吧，今年统共就长了一寸都不到。”
季泊良脸上的表情越发僵硬。
好，很好，这个对话，完全没有大帮的指挥跟下属之间应有的礼节，充满了当年在山寨里胡侃的氛围。
如果不要侃到他身上就更好了，好歹他人就在这里啊？
而且叶贤就默认了两人睡觉——这个睡觉应该不是他们那种睡吧！队正一点都不想解释……队正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以为。
季泊良想，队正什么情况，就希望别人觉得他养了个娈宠吗，那没有做的事还被说，队正就不觉得亏吗！——至少现在还没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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