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龙隐悠只答应让白厉走,而他和他的同门,“还有要事相商”。
白厉冒着已经小到有如飘絮的细雪走出半里路,隐隐听到来处的剑鸣越发激越。他也不担心,只管赶自己的路,路上遇到了两个顺路的恶人道长,受他们邀请,便结伴同行。
“唉,军爷你这——你是龙枭团的人?”小个子的道长转过头来,满脸虚假浮夸的羡慕,“大帮会了呀,前日还拿下了烈日岗断了浩气北上之路,大功一件啊,恭喜恭喜。”
“是龙枭的不假……大帮会还算不上,看兵甲榜便知。”龙枭和各个恶人帮会都算和气,不曾参与内战,白厉自认没什么好多顾虑。
但是雷首飞电和龙威马具,自己穿的也不过是制式的驰冥甲衣,这些又不是只有龙枭的人有。
“你们帮往昆仑驻的人越来越多了吧?”另一个道长驱马走到白厉的左侧,两人把他夹在了中间。“龙爷他难不成……有意入主凛风堡?”
白厉有一说一:“我们帮的人,不过是照着谷里的要求,来支援冰血大营罢了。争夺城池之类,从没听说过。”他又细想一遍,实在不明白自己身上什么能暴露出身份,便问道:“两位道长,你们如何知道我是哪个帮的?”
两个道士互相看了一眼,小个子的道:“军爷,你什么都不知道?”
白厉坦言不知,两人便笑得格外欠打,一个劲说龙枭怎的如此消息不通,不但不告诉他为什么,还变着花样劝他改投另一个小帮会——自然就是他们两人待的帮了。说他们帮和各个大帮交好处处方便,又说他们帮人人自在,仿佛一家人一样绝无欺瞒云云,白厉听得烦,马鞭一扬,那两人还想合围拦他,哪里拦得住,马是好马,骑手更好,左突右拐,三两下摆脱出去,任他们两的马不受制地撞到一起,携着碎雪疾驰去了。
到了营地,自有队里的人来迎。来人是与白厉相熟的年轻军娘,名唤茶宝,见只他一个,还楞了一下,他道:“队正有些事要迟来。无碍的。”把缰绳交予她,又问道:“昨日经过时没有细问,我们驰援融天岭这些天,昆仑可有异况?”
茶宝道:“浩气还是那个样子,缩在东边高地的犄角旮旯里,清也清不干净,时不时出来烦人——恶人这边,昨天还没事。”
“现在呢?”白厉这便明白为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夜生变但并非战事,他只是副手便未接到通报。他一早上就忙着拾掇新人,他们队正又满脑子的零碎事,怕是都没想到要跟他提。
“现在,常驻昆仑的,别的帮都结盟了,独余我们一家。”
季泊良的直觉不但在攻击点上,更在对武器的使用上。
看起来仿佛他天生便和枪有缘,其实,他用起刀剑或是棍棒,也是一样的。他只是会杀人而已,对屠戮的工具,从来都知道怎么握,怎么挥——就跟食客使用餐具一样,勺子拿起来就用,大也好小也好,直柄也好曲柄也好,只需稍微适应。勺子造出来本就是用来吃东西,勺子本身的体量、形状和重量,都为了方便人进食才变成成品这般样子——武器也是一样。武器本就是用来伤害别人,懂得武器的人,见到便会用,别说还上手用过。
这和李名青所说的从小养成完全一致,他连自己怎么学会的都不记得,开始记事时便已经会了,仿佛降生人间,便是来杀害同类的。
李老将军只消提点几句,他便能把枪握得很好了。原本他的姿势,直愣愣往前一戳,虽然极容易发动攻击,但又傻又土。李名青教他攻守兼备的道理,又告诉他如何把这道理用到姿态上,再教他稳住下盘的必要和方法,他很快地厘清思路,又立即强迫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动作——再经细微的调整,就很像样了。
最妙的是,他十分相信这个师父,教了,便尽力地学,会了一个动作,就自己试着固定住。
旁人看到看不懂的东西,也可看个热闹。他想学的东西,看不懂了,便自己闷着头硬琢磨——现在有人教,又教得极通透,如何不竭尽所能地学?
这样半日操练下来,李名青已经承认:季泊良确实是可造之材。而少年郎也觉得,自己这趟入帮,必定是赚了。
课业临到了正午便歇,老师去喝酒,小孩儿们一哄而散。季泊良一身大汗淋漓,手臂还好,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样酸软得不行。等人都走光了,粗喘着席地而坐休息,才坐了一会儿,听到了脚步声,便又弹起来——他年少,陡然爬起来也不至于眼前发黑,但那小腿着实酸痛,方放松又这样受力,有些抽筋,叫他咧了嘴。
来的人是早上给白厉处理破口的仆从,应该是,叶贤的仆从。
这个小厮早上出现的时候便默默无闻的,这会子只有两个人,他还是一副不起眼的谦卑模样,挎着个小医箱,叫了一声公子,过来搀季泊良。
他年纪跟季泊良一般大,或许还小些。这让季泊良很不好意思受他照顾,拍了拍他没让他扶自己,他也不坚持,道:“我家少爷让小的来服侍公子。”引着季泊良坐到校场边长凳上,蹲下来要给他脱靴。
季泊良忙道:“别别别,我自个儿来就好。不过这是做什么?”他一面说,一面脱掉了靴子。往日总蹬鞋的,但今日新换的银靴,便小心了些,解开了才脱,脱下来还要放正了摆好。那小厮从医箱中取出罐油膏来,道:“我家少爷说,怕你头一天练下来肌肉酸疼,叫小的放课后就给公子按按,尤其是腿。”
季泊良不知为何觉得后颈有点凉,扯了嘴角笑笑:“那真是……有心了。多谢。”
小厮嗯了声,把他的裤腿捞了卷上去,冰冷的药油抹到发热的肌肤上,熟稔地碾开,又从小腿轻柔地捏弄帮他放松。
这样确实舒服多了,季泊良伸直了两条细瘦的长腿看他的手法,又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道:“公子可唤小的小段。”
季泊良道:“我、我不是什么公子。”
小段抬了一眼,又低头做事:“那小的该如何称呼你?”
少年郎道:“我叫季泊良。你让我叫你小段,那你就叫我小季得了。”
小段道:“那怎么行——”
季泊良一把将他拽起来,拉着他坐到自己旁边:“怎么不行了。我初来乍到的,还要多仰仗你呢。”
小段眨了眨眼:“小的……只是个仆役。”
季泊良道:“但你跟着队正,有些时候了吧?许多事情我不懂的,都要请你赐教。”看小段仍疑惑的样子,便指指自己的脸:“比如队正怎么会捡一个长得跟队副那么像的人回来,我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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