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季泊良听他这般讲,仿佛他想要点别的关系还不行一样,奇怪得很。他虽年少,但自诩还挺会识人,白厉是一个让他一看就觉得不会说瞎话的汉子——毕竟,他自己的脸可没有半点奸相。
问都问了,白厉也给他问,他索性说个明白:“哥,我跟你说老实话,我想进龙枭的,一直都想,可是早就被回绝了。这次队正反倒主动招我进来……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白厉眯起眼睛打量他的眉眼,反问道:“你觉着呢?”
因为我长得像你啊。
季泊良差点儿脱口而出,躺在人家的床上,又觉得不合适。他想爬起来严肃点谈谈这个事,白厉已扯了被子给他掖好。
“你既然本就想进来,那进来了看看又怎么样。队正如何考量,也不关你我的事。想东想西做甚,要是待着不高兴,想走就走,他也拦不了你。”白厉不再看他,而是仰躺着闭上了眼,“恶人谷嘛,自在逍遥。”
这可不对,他万一真想不开要拦我,我怎么可能拧得过?
但白厉的话多少打消了些顾虑,季泊良看着这个天策军爷的侧脸,越看越觉得他真是俊朗成熟又让人安心,不知道自己再过五六年,是不是真的会长成这样一个汉子,鬼使神差又多嘴了句:“那厉哥在龙枭团待着,高兴吗?”
白厉睁开了眼,没好气斜了他一眼:“还睡不睡了?明天还得早起拜师呢!”
早上季泊良被白厉薅醒时还迷糊着,不住阖起的眼睛瞥到了闪亮的银甲,才瞪得圆了起来。
他一骨碌爬起来,噌地蹿过去,俯身嗅了嗅那金属的气味,好像五百年没吃过食的猴子闻着了桃儿,长长地进了口气,慢慢呼出来,又细细地看了那套天策的破军衣甲,才抬起脸眨着眼问他的厉哥:“新的啊?”
白厉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应道:“当然是新的。制式的,又不难买。”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头把少年郎打结的硬头发理顺了,叫他把红袍穿上,有条不紊地教他穿戴盔甲,先哪一块后哪一块,怎么扣,怎么接,怎么固定。
这让季泊良想起十岁的时候,弟兄们说要下山去镇上最好的酒楼包个厅给他过生日,给他弄了套崭新的正经长衫,大概还是件礼服之类。那个腰带,真的要了他亲命,天知道为什么系那么多稀碎的装饰,还死活扣不起来。几个小匪徒都是习惯了一条布缠几下当做腰带的,手忙脚乱地帮他……
匪寨被踏平之后,再没有人跟他这么亲近了。
“老弟?”白厉拍了拍他的脸,“这就走神了?”
季泊良连忙回神,白厉也不是恼他,反而一脸的关切,这让独自挣扎许久的年轻人险些憋不住眼眶里的热意。他想,干嘛还要拜师,厉哥多好,让厉哥教不就得了,嘴上便说:“哥,你真的,跟我的亲哥差不多。”
白厉一愣,却是误会了,他的面色冷了些,道:“要不是我爹去得早,我也会以为你是我流落在外的亲弟弟。叶贤他,也算没白瞎了他的好本事。”
他当然也早就看出来了,怒意隐而不发,到这时候才泄出了那么一丝。季泊良剩下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噤若寒蝉,不敢再多一句话。
李名青已年近六十,脸上有了皱纹,两鬓皆生些白发,修剪齐整的那两撇八字胡里也夹杂着白毛,一身威风的铠甲包裹下,步伐体态,倒还看不出老态。
一大清早,他已经在后山校场了。与他一起的,还有十五六个小鬼,才七八岁的模样,都穿着天策制式的衣甲,提着把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银枪,齐齐整整、有板有眼地练着把式。
季泊良拎着倚梅枪,跟在白厉后面,见每一个孩子都比自己会耍枪的模样,才发育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不由百味杂陈。
他理所当然地热爱着养大他的匪寨和里面所有对他好的人们,但离开那里了他才一点一点清楚地认识到——他们确实是坏人,而且是不入流的坏人,一大帮的乌合之众。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们也不会变成龙枭团的样子,不会有与浩气盟一战的能力,也不会有专门的师父教什么冠绝天下的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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