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1/2）

掌首说让一名藏人带着她新近收入门下的徒弟的头颅来见她,那藏人果真去了,不到片刻,就将血淋淋的十岁小孩子的头颅放在木托盘上，带了回来。

乌黑的血凝在他清秀的五官上，他紧闭着眼,嘴角却挂着一丝笑。

那孩子是她某次外出到森林里打猎时带回来的，那时他正跟着他的父亲在围猎一头虎。

他们领地里的老爷想要一条白纹虎皮，等下雪天的时候盖在他新宠爱的姬妾的腿上，好让她养好身子替他诞下子嗣。

管着他们的村正为了讨好那老爷，就强迫着交不上粮食的他们父子去了。

他们在雪天里的只穿了薄薄的一件单衣,身上冻得乌青，都快要没知觉了,怎么会是在山林里饿极了的猛虎的对手。

她听见惨叫声就迅速赶到,可还是晚了一步，那头白虎已经咬断了年长男人的脖子，将他一条腿从胫骨处扯了下来,将白雪染成了血红色。

那么瘦弱的小少年,不知是吓坏了，还是怎么,竟然一声也不哭，拿起一旁他父亲丢在地上的竹叉就要过去和那白虎拼命。

凌舜在一旁看着不忍，在他与他父亲一般,走上被那白虎吞吃入肚的命运之前,挥手用形气将那头饿虎打死,救下了他。

那头白虎哀鸣了一声，双爪不甘心地在地上刨了几下，倒在雪地上没了声息。

那小少年也像是被吓坏了，猛地跌坐在雪地上，瘦得只剩骨头的手紧紧抓着手中的竹叉，双眼无神地望着地上死去的白虎。

等到好久，他才像是回过神一般，调转头，一格一格地看向凌舜，对她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谢谢姐姐救了我。”

凌舜慢慢走到那头白虎身边，踢了它一脚，一只精瘦的手顿时从它没有开阖好的嘴里掉出来，还带着一些让人看了生厌的涎水。

她有些好奇地看向瘫坐在地的男孩子，“你怎么不哭呢？”

“爹说，就是死也不能哭。哭了就是向人示弱，就是让看不惯咱们的人，心里头痛快。所以，爹跟我说，就是心里头再痛，也要咬牙忍着，不能露出一丝一毫想哭的情绪。”

他的眼眶都红透了，声音模模糊糊的，哽咽得厉害，却始终没有让眼里的泪水落下来。

凌舜听见他的解释，便很喜欢这小少年，领着他回了御火阁后，果然他很伶俐，每日跟个小大人一般，跟在他大师姐的身后，求着他大师姐给他些事情做。

每日清晨，他都会挺直腰背，穿着那身宽大的御火阁弟子常服，带上一些从树林里采回来的草药，过来给她请安。

这傻小子，在她将他领回御火阁时，不知听谁多嘴说了一句她正在满山林寻草药，便在她晚上回来时，偷偷跑去她收草药的库房，将她放进去的新鲜草药的模样儿认真记牢，再偷偷跑去山上自己找相似的，给她带回来。

他用这并不聪明的办法，帮她多添了许多草药不说。听说阁中缺少木炭，便自个儿偷偷地去拾其他阁中弟子丢掉的炭回来取暖，他住的屋里一点儿火星都没有，手上冻得都是疮，他也不说，还是每日天不亮就往寒气重的山上跑。

弟子们住的地方，离后山遥远，她借着形气入山都要半个时辰，更别说他根本对形气一窍不通。

他入后山要花费多久的功夫，凌舜没法儿想象。

所以她心底对于这个徒弟是留了几分心的，本来暗自决定在这次选试大典后就教他学辨药，以后上山采药时带着他和小姑娘，就不必小姑娘一个人背着厚重的药篓了，也不必他每日在天寒地冻的清晨往山上跑了的。

没成想，如今竟然落得这个下场。

他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徒弟之一了，本来靠着天生强健的体魄好容易熬过了严寒活了下来的，谁曾想到底保不了一条命。

果真是她百般盘算，不如掌首一念之间。

她觉得浑身无力，瘫软在地的时候，忽然听见掌首淡淡唤她，“舜儿，你抬起头来看看，你这死了的徒弟。”

她瘫在地上装作没有听见，掌首却不肯放过她，等了片刻没见着她有动静，便冷淡吩咐一旁的藏人，“让煜照殿大人抬起头，好好儿的看看，她被赐死的徒弟是什么模样儿，好让煜照殿大人长个记性。”

她话音落，两旁侧立的藏人便上前一左一右押住她的胳膊，强迫她站起来抬头去看面前血腥的一幕。

“放开本尊！你们放开本尊！”

她看见那了无生机血淋淋的头颅的那一刻，小少年喊她师尊时腼腆的笑顿时和这画面叠在了一起，刺激得她双眼几乎要瞪出来。

发了疯似的，竟然忘了用形气，而是如寻常俗世的市井里那些撒泼的女人一般，双腿使劲往底下蹬，用尽全力在两个藏人手中挣扎，扯破了喉咙地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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