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1/2）
她在御火阁呆了不到几月，听得阁中弟子提及御金阁那位大人的次数，比提及自家师尊的都要多。
什么清玉殿大人神姿容秀，霜傲天成，天资聪颖，虽人看着冷漠无情但其实心地良善啊……这些个夸她的词，她见日里听得觉着耳朵都要长茧了。
偏不仅她们阁内夸赞她，时常她和几名师兄师姐们一道出门给别阁的几位大人们请安时，也会听见阁里的弟子们也在议论那位大人。
到底那位大人有何种魅力，竟让这些人都竞相赞不绝口地夸她？
商琏好奇极了，同时她又觉得师尊与那位御火阁的大人结怨的缘由有些莫名。
且看那位御火阁的大人，并无有与她们师尊作对的意思啊，隐约还带了一些交好的意味。怎么她们师尊非要让她们御火阁和御金阁如此水火不容呢？
想不明白，她就问。趁着师尊冷着脸和那御金阁弟子说话的时候，悄悄用手肘碰了碰一边二师姐的胳膊，小声道，“二师姐，方才听您与师尊说什么三个月挨打的，咱们师尊不是说占星术极高么，怎么会挨打啊？”
被她一拐，身边还呆呆地望着师尊那边的人立即转过头。
看着她，眉毛皱到一块，结结巴巴好久才道，“恋…连…师妹…”
虽她入御火阁时日不短，但她与面前的师姐并无交集，怕她是不知如何称呼自己。商琏贴心接话道，“叫我小师妹就好。”
“小…师妹。呼……”她喘了长长的一口气才对她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哎呀，小师妹，我能不能叫你别的啊，这个名讳好久没叫啦，现在叫起来嘴生的很。还有啊，一叫你小师妹，我就想起来以前的一个小师妹了，总是会认为还在叫她似的。”
商琏摇头笑了笑，“二师姐，你叫我小师妹不拗口，而且叫着叫着就习惯了，你还是叫我小师妹吧。”
“嗯，你说得也是呢，那我就先叫着吧。”
商琏看着她那位二师姐摇头晃脑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捂唇憋笑时，又突然想到，她师尊以前还有一个最小的徒弟，且听她这二师姐话里的意思，那小徒弟现下不在御火阁了？
遂好奇问道，“二师姐，那以前师尊最小的徒弟，她人呢？”
她摇摇头，有点难过地低头道，“死啦。”
“死了？”商琏吓了一跳，她以为天承门的人都是不老不死的呢。
看她惊讶不已，有些憨的二师姐摇头晃脑地和她道，“哎呀，你这么惊讶干什么，虽然咱们炼占星术的人是容貌不老又长寿，但其实也就是比其他人活得久一些罢了。若是真心寻死，便如蝼蚁入海一般，还不容易。”
“是这样啊。”商琏惊讶，往不远处望一眼，师尊依旧一脸冷漠地和那御金阁的弟子对峙，便拉了身旁人的袖子，继续好奇追问，“那二师姐，为何那位师姐会亡故啊？”
在天承门呆着，不愁吃不愁穿的，难不成还会有人这么傻会想不开吗？
“许是那小师妹受不了流言蜚语吧。”她歪了歪脑袋，似是在回想什么，挠了挠脸，轻轻道，“我记得，那小师妹总是用一块布蒙着脸，我听人说是因为她幼时遇了一场火，以致容貌尽毁，虽拜入师尊门下，但是许是师尊太宠她了，听说是身边很多师弟师妹都嫉妒她，就编排她的坏话，也许实在是受不了吧，她就趁着星卜选试阁中四下无人的时候，从天承门的外栈道上跳了下去，尸骨无存呢，所以，咱们师尊伤心了很久，后来就都不收徒弟了。”
“是这样啊。”商琏喃喃点头，“那为何师尊又收下我了呢？”
“近些年来，其他阁中的弟子愈来愈多，咱们阁中的弟子却还是那么几个，在星卜选试里太吃亏啦，可能师尊也觉得再这么下去不成，才立意再收徒的吧。”
“星卜选试？那是什么？”
“是咱们天承门里的一个比试啦。各个阁中的弟子，若是在这比试里表现出众，是会受掌首青睐，占星术提升很大一截的呢。”
说到雀跃之处，她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拉着她的手，偷偷道，“小师妹，我跟你说啊，那星卜选试可重要了，每个阁都无比看重。先是各阁内比试，拔得头筹的前三位弟子，可以升作司常，再厉害些的就是中庚，再过就是长老啦。阁内的比试完了，就是各阁中的比试，由诸位掌殿互相切磋。再有，若是有阁中长老想要升做掌殿，也可与掌殿们比试，若是赢了，得了掌首的令，就可跃升为掌殿了呢。”
她说得这些正合了商琏的心思，想想这些时日望见天承门的繁华，心里慢慢地活泛起来，试探着问，“难道，一个普通弟子还可以做掌殿的？”
“自然可以。不过，也得有人能打得过几位掌殿才是。”
没有察觉她的心思，她那单纯的二师姐继续和她笑道，“几位掌殿都是极厉害的。尤其是清玉殿大人，年纪轻轻就修到望气了，比咱们师尊整整高出三阶，所以啊，前两次的比试上头，咱们师尊都被那位打得吐了血，从台上直接飞下来了，呜——”
说到这儿，她赶紧捂住嘴，眼神惶恐地望着对面似笑非笑望着她的一身朱暗衣袍的女人，“师…师尊…您什么…什么时候…”
“继续说啊，本尊听着呢。”不知何时转过身的师尊笑得明艳动人，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商琏当机立断赶紧拉着身边还傻站着的二师姐跪下，“师尊恕罪，徒儿与二师姐，并无非议师尊之意，只是……”
“你们俩，过去那边坐着。”不等她结结巴巴地问出话来，就被她的师尊赶到了御金阁替她们备好的牛车前头。
“师尊…”
虽然看着那牛车与她们的如出一辙，但里头的装饰显然比她们的坐起来要舒适许多
“清玉殿大人的美意，就由你们俩受了吧。”她师尊的神色不明不暗，让她看不出她到底是对那清玉殿大人是否怨言深重。
要真如二师姐说得这般，那清玉殿大人当真伤了她们师尊两次，与她结怨是应该。可几月来，她观望师尊脾性，不见着她是这样会为一些私人恩怨充及他人的性子，当下就越发觉着师尊心思诡谲难辩了。
“清玉殿大人，本尊替两个爱徒多谢大人美意，时候不早了，大人快动身吧。”
轻甩袖摆，她转身坐回了御火阁备好的牛车内。
拉着同样战兢无措的二师姐，商琏不知道如何是好，茫然地立在原地不知是走是留时，一个御金阁小弟子过来拉了她们衣袖，笑道，“师姐师妹，师尊让我拉你们过去呢。”
和二师姐对望一眼，又远远向师尊那里眺望了一眼，没见着她再有什么指示，商琏琢磨了一下，还是拉着身边的二师姐，乖乖地依据她师尊所说，二人入了御金阁准备的车里。
山路确是崎岖难平，不过坐在车榻上却极少能感受到颠簸。只能听见车轮碾在泥土上咯吱的清响。
商琏偷偷掀开了车帘一角，发现她们正行在一处险道上，左手往外一探就是万丈深渊下的云雾，右手长满青松的尖锐悬崖石块上，偶然会有一些嫣红的花在眼中一逝而过。同时一缕清香也若有若无地在鼻尖飘过。
“那是火蝴蝶。”
见她对着那一簇繁花出神，二师姐边嚼着手里的一把生草，边和她口齿不清地道，“漂亮吧。嘻嘻，听说，那可是师尊亲手种下的呢。”
山道盘旋曲折，山峰陡峭，她们走了一圈又一圈儿，那火红的一丛丛花朵，便真如飞舞的蝴蝶一般在悬崖边上盛放。
“这么多花，师尊不会是一点一点播洒种下的吧？种这么多花，有用吗？”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可师尊每逢星卜选试过后，明明被伤得气血郁结，形气都未调理好，还是总会过来播下种子。我和大师姐说是要替她，她也不许，就常常过来悬崖边上一站一整天。我猜是师尊为了祭奠亡故的小师妹吧，但每次我想带上一些奠仪卜刻替小师妹做个往生，就会被大师姐一顿训斥，还会罚我回去打扫庭院。所以，我也猜不准，到底是什么缘故了。”
“这样啊。”商琏轻轻点头，又望一眼悬崖边蝴蝶一般旋飞火焰颜色的花丛。
看来这天承门里，藏着的东西，还挺多的。
天承门过去衍城，要三月路程。过途庄镇数不胜数，但有两处地方，却需格外留心。
一为沙毛燎火之地，一瘴气湿水之城。
她们一行只顾赶路，在路上并不多作耽搁，很快就到了满是瘴气的城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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