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回 明大义郁文归宋 遭暗算全家被缚(1/2)
曹金山救出郑印,兄弟俩刚要逃走,眼前出现七八名彪形大汉,如同凶神恶煞拦住去路,为首之人正是花庆祥的副将彭虎。
曹金山见此情景大吃一惊,心中连连叫苦;彭虎怎么偏偏这时候到这来了呢?他要是晚来一时,我就把师兄救走了;早来一点儿,我以查监为借口也能掩饰过去。眼下可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副将彭虎怎么到牢狱来了呢?
书中交待,元帅肖升对曹金山早有戒备,就怕他是宋营的奸细,为救郑印而来。傍黑天就派出彭虎、彭涛兄弟二人监视曹金山。这哥俩商量好,分头监视曹金山。彭虎带人守在牢狱,彭涛带人巡城。所以曹金山和郁金豹到监牢一叫门,彭虎就知道了,急忙带打手躲到后院空房内,熄灭灯光偷听动静。当曹金山杀死狱卒放出郑印要逃走时,彭虎带人横住去路:“姓曹的,想劫狱放走郑印,那是白日做梦!现在赃证俱在,你还抵赖吗?”
金山放下郑印,低声说:“师兄!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把这小子打发走再夺路出关。”
郑印被擒之后,没吃没喝,身上带伤,四肢被绑得麻木,寸步难移,靠在墙根儿说:“师弟!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不但救不出我,还会把你搭上。你快走,到寿州给我娘送个信儿,多派兵将来取扬子关。”
“师兄!你甭管,等着看热闹吧!”
说完,“仓啷!”拔出宝剑,说:“姓彭的,你三番两次跟我为仇作对,白天就该把你杀死,少爷我有好生之德,给你留条活命,就该回家偷着乐去,想不到晚间又来管闲事,我看你是叫死催的。”
彭虎说:“你受谁主使来救宋将郑印?”
“是我自己来的,郑印是我的师兄,我能不救吗?”
“师兄算什么?我家元帅对你恩重如山,授予你巡城守备还不算,还要奏明天子,加官晋爵。功名富贵是真的,师兄弟是假的,亲弟兄各为其主,还有反目之时,不要糊涂。”
“你别劝了,我爹在宋朝为官,宋天子封他太原侯,我是侯爷之子,能保南唐吗?”
彭虎如梦方醒,劝降无希望了。他瞪起眼珠子:“你走不了!”说完,宝剑“仙人指路”,奔金山面门刺来。
曹金山一声冷笑:“你是我手下败将,还打什么?”说着用二刃双锋剑一点彭虎的手腕,左腿上步,右臂高抬,“唰啦”一剑,奔彭虎脖子砍去。
彭虎吓得身子往下一蹲,缩颈藏头,躲过宝剑。同时,一个撩阴剑,奔金山裆下撩去。曹金山“旱地拔葱”,两脚离地,起来四五尺高,往下落时,双手合剑,“力劈泰山”,奔彭虎头顶劈来。彭虎歪头侧身往旁一闪,迟了半步,“唰”地一下子,左耳被剑尖扫掉一半。彭虎觉得凉丝丝的,疼得他大叫一声,血出来了。彭虎知道自己带伤,打不过曹金山,大喊一声:“给我一齐上!”
七八个大汉各摆单刀拥上来群战曹金山。彭虎扭头往外跑,去找他兄弟彭涛,赶快调兵。曹金山见彭虎要走,心急似火,走漏了风声,性命难保。急忙冲出一条道路去追赶彭虎。
怎奈,曹金山对道路不熟,没有彭虎跑得快。曹金山高喊:“彭虎!把命留下再走!”半夜深更,万籁俱静,曹金山一喊,传得特别远,郁金豹在门房听见了。
方才曹金山去后院,把郁金豹留在门房,牢头也知道这位少爷不好惹,围前围后地恭敬他,倒水、拿点心,跟他聊天儿。所以后边打起来,郁金豹一点不知道,有的牢头知道了,也不敢告诉他。不知道他是哪头的,这些禁卒是谁也惹不起,但是有人想带走犯人可不行。
他们正在说话,曹金山喊了一声,叫金豹听见了,暗想:彭虎怎么到这来了?不用问,他准是想报白天一剑之仇。他往外边一探头,瞧见彭虎脸上带血,手拿宝剑迎面跑来。曹金山在后边紧追,一边跑一边喊:“大哥拦住他,千万别让他跑了,他跑出去,咱就没命了!”
郁金豹恨彭虎,今天找别扭,到这追杀我们哥们,这口气还没出呢,还来暗算我妹夫,若把我妹夫伤了,我妹妹怎么办?这回该给妹夫出气,是我报恩的时候。
想到这,他伸手拔出腰刀,正巧,彭虎从门前路过,郁金豹上前“唰”地一刀,从左边软肋扎进去,右边露出刀尖了。把个彭虎疼得一声惨叫,撒手扔剑,抓住郁金豹的衣领子:“你敢帮助奸细放人……你!”下半截话没说出来,瘫在地上。
郁金豹也吓傻了:“哎呀!这一刀扎得这么重!”他试了试,没拔出来,曹金山就到了:“哥哥!那把刀别要了,拿彭虎的剑,堵住这个门,一个人也不许出去,谁要出去就杀死谁。”
“哎!”郁金豹不知道曹金山劫狱救郑印,傻乎乎地守在门前。
曹金山二番回到后院,那几个大汉正要把郑印押回牢狱。曹金山说:“给我放下!彭虎已被郁少帅杀死,你们要想活命,扔下兵刃躲到屋子里去睡觉,不想活的就过来比试比试!”
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心里嘀咕:曹金山私通宋将,不用问,郁家父子也反了,咱们拼什么命呀?元帅造反,当兵的管不了!一个个蔫巴巴的放下兵刃,躲到一旁看热闹。
曹金山架起郑印来到门前,只见郁金豹守在门口,牢头一个也没了。“大哥!咱们快走!”
“妹夫!那个人是谁?”
“我的大师兄汝南王郑印。”
“唉呀!你真是奸细?我和你拼命!”
金山冷笑着说:“慢着!兄长,我是奸细,你也是奸细,咱俩是八两对半斤,谁也别说谁。”
“我不是!我是少帅。”
“你杀死彭虎,帮我救人,咱们不是同伙吗?”
“哎呀!我上当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乃大宋朝太原侯曹彬之子,为救师兄郑印,才到扬子关,是你把我领进来的,你的妹妹也许配给我了,方才你帮我杀死彭虎,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是奸细,你也是,咱俩是一根绳拴俩蚂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你!干脆,你也反了,跟我到宋营,我保你当个大官儿。”
“我爹娘怎么办?”
“你杀了彭虎惹下大祸,老人也待不了,快回府叫二老和我们一块杀出城吧!”
郁金豹也知道不投大宋别无出路,事到如今不能犹豫:“好了!妹夫,我就听你的,咱们反了吧!”
说完,三个人来到监狱外边,将两匹马牵过来,曹金山和郑印一马双骑,郁金豹带路,打马如飞奔郁家府门。牢狱禁卒和彭虎手下的亲兵,见三个人走远才钻出来,把彭虎的尸体抬到一旁,用一床被子盖好,派人给肖升和花庆祥去送信。
再说郁金豹来到府门前跳下战马,将郑印搀下来说:“妹夫!快把你师兄送到我的书房,别叫我爹知道。”
“好!”两个人架着郑印往里走,家人问:“少爷,这人是谁?”
“去!去!没你们事!把大门关好,谁叫门也别开,上闩落锁,后门也插死。”家人一听就明白了:这位大少爷准是又惹祸了。这回祸惹得小不了。
三个人进了书房,郁金豹给郑印找衣服,拿点心,倒水:“郑师兄,你在这屋摸黑吃,别点灯,现在叫我父亲看见就得把我宰了,我和妹夫出去,你把门关好,外边我给锁上,记住,别开门。我去找我娘和妹妹。”
“去吧!”
就这样,二人安排停当,奔后楼。见后楼屋内灯光明亮,人影摇动,是郁文老夫妻和女儿在屋说话。郁金豹心里害怕:“妹夫,不是哥哥埋怨你,这事闹得太大,我有点害怕。”
“大英雄敢作敢为,别怕。再说,一会儿万一叫花庆祥和肖升知道了,给家闯了大祸,要有个防备。”
“好吧!”
郁金豹挑帘栊进屋,曹金山守在门口偷听动静。
老夫人拾头见儿子身上有血,目光呆滞,脸色发白,可吓坏了:“儿呀!你又打架了?哪受伤了?快过来!”
妹妹郁生香也吓得花容失色:“哥哥,出了什么事?”
郁金豹“噗通”跪下:“爹呀!娘呀!孩儿不孝,惹下杀身大祸。”
郁文一听,脑袋“嗡”地一声,暗想:又来事了:“奴才!惹什么祸了?”
“我……把彭虎杀死了。”
这一句话,把郁文吓得差点昏过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孩子命没了:“冤家!你……你……怎么杀人了?”
“是我和妹夫俩杀的,妹夫也活不了啦,妹妹你可怎么办?”
郁生香吓一跳:“你妹夫怎么也杀人了?”
这时,曹金山挑帘栊进到屋内,不过,他站在门口以防万一:“老元帅,夫人,小姐,事到如今我实言相告,我乃大宋太原侯曹彬之子,希夷老祖之徒,和郑印是师兄弟,我从华山到南唐来,为找师兄,也是看望父亲,看见师兄被擒,才寻机会进城。想不到和你家有不解之缘,一日之间竟成了亲戚,又蒙老伯父抬爱荐贤,当上守备。但是水流千遭归大海,树高百丈叶落归根,我得归宋营。故此,今夜我去砸监反狱救师兄郑印,又蒙郁少爷帮忙。事情均已说明,如老爷、夫人明辨是非,不如弃暗投明,反出扬子关,和我弟兄去寿州,小侄儿可保老人家高官厚禄,如不能去,自行方便,我曹金山不勉强,郁小姐可另嫁夫找主。我自己反出扬子关。老人家若想拿我邀功请赏,我们是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不用客气。请郁老伯父三思。”
郁文做梦没想到,一日之间发生这么大变化,白天还一心忠于唐主李煜,为国守城。晚上曹金山叫他造反,他实在想不通,气得直哆嗦,抬腿“当”地一脚,把郁金豹踢个仰面朝天:“逆子!畜生!是你给我惹下大祸。”
老夫人心疼地扶起儿子:“老爷!别拿孩子撒气,快想个两全其美之策!”郁生香坐在床边惊得木雕泥塑一般。
郁金豹爬起来抱住郁文的双腿:“爹呀!你打死孩儿也没用了,祸也惹了,人也杀了,花元帅不能完,那郑印也被我带到家里,窝藏奸细之罪是怎么也逃脱不了!不如听我妹夫的话,咱一家反出扬子关,投到大宋,方能保命,不然就要家破人亡。”
“你!我……”郁文气得抬起手要打郁金豹。
曹金山急忙拦住:“老人家,你恨我,就打我,别拿少爷撒气,他是无罪的,都怪我出主意,郁少爷憨厚正直,识时务,比起老元帅你强之百倍。现在唐、宋交战,唐主李煜无道,惹得群臣众叛亲离,不久江山失落,不如早投宋主。我师父告诉我,宋王至圣至明,辅佐他打天下,将来为民造福,望元帅三思。”郁文把手放下了。
老夫人哭着说:“怎么办好呢?”
郁文心乱如麻,拿不定主意,回头问女儿郁生香,“丫头!你看怎么办好?”
郁生香千思百转,拿定主意:“爹爹!女儿从来是听父母的。白日你将女儿许给曹金山,女儿当时不答应,叫二老派人去查他的根基,二老当耳旁风。席前提亲,叫女儿进退两难。二老出口是父母之命,再为难也得应允,因为顺者为孝,是你们把我许给他的。女儿活是曹家人,死是曹家鬼。如果曹将军假意应亲,不要孩儿,那是女儿前生前世作孽,情愿到深山修行,不修今生,修来世。如曹将军是正人君子,说话算数,不嫌弃我是南唐大臣之女,愿意和我结为连理,奴求之不得,无论他出身高低,家境贫富,女儿也愿和和同甘苦共患难,老爹爹要是不答应我跟他去,请先把不孝女儿杀死。”说完泪如雨下。
曹金山听罢深施一礼:“郁小姐如此贤惠,十分难得。我曹金山得遇知音,是祖宗积德,某家不死定将小姐带出扬子关,结为百年之好。如命丧关城,幽灵也不会忘记小姐,但愿在天如比翼鸟,在地如连理枝。今生不得成夫妻,来世再团圆成眷属。”说完,伸手从脖子上解下长命锁,递给了郁生香。
这条金锁是曹金山生下办满月时,乡亲们给打的,上边有金山的名字。此物一直带在身上,今天作为定婚的信物。郁生香伸手接过,深情地望着曹金山,取下单只耳环递了过去:“此物回赠将军,见物如见人。”说完,泪如雨下,双膝跪在父亲眼前:“爹爹,女儿不孝!请你杀吧!”
郁文见一儿一女跪在眼前,有心想杀,下不去手,可也不甘心投降。老夫人在一旁惊恐万状:“何去何从,拿个主意。”
郁文长叹一声,老泪纵横:“夫人,我心似油煎,一筹莫展,哪来主意?儿子杀人惹祸要投大宋,女儿要随丈夫走,姑爷是外姓人。只剩咱老夫妻,我没主意,还得听你的。”
“老爷,都说女人见识短,我不敢多嘴。可今天不能不说,你在扬子关也是委屈求全,忍辱度日,名为副帅,谁听你的?于洪不信任你,派花庆祥看着你,又派肖升管着你,就拿副将彭虎来说,过去在你面前卑躬屈膝,现在和你平起平坐,还得管着咱的儿子。依我看,你这受气的官儿,当不当一样!你不造反也活不了,咱儿子杀了彭虎,姑爷是宋朝人,你有嘴难分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咱们年过半百,临死还得身首两分吗?
“真要是李煜对咱有好处也行,他登基以来,今天要银子,明日要五谷,后天要民夫服役,大后天又选美女入宫,再不就抓兵打仗,闹得你吃不好,睡不安。这些事不照办,万岁怪罪你抗旨不遵,这些事要照办,黎民百姓没法活,没办法只好从咱家往外拿。你当个副帅,又有多少家当?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当半辈子武夫,只落几块伤疤,难道你真忍心杀女、诛子、斩女婿大义灭亲?因为夫唱妇随,所以老身听你的。你说伏法,我跟着去,你说投宋,我也跟你走,如果你要杀死儿女,就先杀我,我这么大岁数也活够了,你把我杀死,我口眼一闭,万事皆休,再杀儿女,我就不知道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就不许拿孩子去尽忠,用儿女换官儿做。”说完,老夫人也双膝跪倒在郁文面前。
郁文全明白了,说了半天都乐意归宋,就我在这打横,我老了,还愿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图什么?不为儿女,还得为我后半生着想,想到这说:“你们都起来吧!”又冲曹金山说道:“贤婿!老夫算栽到你们小一辈儿手里了,听你的。”
曹金山转忧为喜:“老人家知情明理,我一定奏明圣上。”
郁文说:“别说了!今晚上不一定活过去。不是我埋怨你和金豹,你们救人,也该和我商量一下,不用费这么大周折,还惹得肖升和花庆祥发兵。现在祸到临头,只可拼命。”
曹金山想:和你商量你能同意吗?事情不逼到这步天地,你也不能反。忙说:“老人家!我师兄郑印在书房呢,咱们怎么能出去?”
郁文说:“现在只有一条路,快走!咱什么东西也不带,奔南门走,到城下能叫开城门更好,叫不开,打出城去,进了半面坡的荒山就不怕他们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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