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回 刘大奈设巧计偷营 高怀德白沙滩救驾（2/2）
刘大奈和丁贵见火起来了，大喝一声，冲进周营。守营门的军卒吓得扭头往里跑，要关营门，营门关的剩不大缝了，刘大奈战马如飞就到了，营门一关不好攻，忙把大刀往门缝一插，双膀一使劲，“啪啪”给撬开了。他刚要往里去，迎面正赶上武状元曹彬。那曹彬并不恋战，打几招见他们人多连忙撤下来，叫逃回的军卒：“随我来！”他带一伙人走了。
刘大奈、丁贵往里冲，军营里周兵梦中惊醒跳起来，也不分东西南北乱撞，有的叫曹彬收过去，有的死在乱军之中。进了头道营奔二道营，过了二道营还往里冲，天井关放火的军卒冲进之后，击鼓喊杀，号角直鸣，这一闹也不知道多少兵马，大周的军卒连喊带叫，将找不着兵，兵找不着将，幸喜曹彬前后乱转，连救火带救人。
这时，史彦超、石守信全都披挂整齐，上前迎敌。天井关的兵丁往上便围，围住就不放，把他们分开了。人家兵打不散，有名将指挥，大周的兵丁全散了，不抱团。史彦超着急：元帅哪里去了？你快出来呀！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得快点把人拢起来！
这阵，赵匡胤比他还着急，上战马直奔黄罗帐，想去看看柴荣，怕出闪错，柴荣要被擒，我们的仗没法打了。正在这时，郑子明赶到：“二哥呀！这是怎么回事？”
“三弟，有人偷营，你快去保驾，快去！”
“哎！”郑子明带一伙人奔黄罗帐。赵匡胤一听前边乱得厉害，带着两员将赶到当场，正截住刘大奈和丁贵的去路。“刘大奈，你这算什么本领？用偷营劫寨办法取胜？今天进来容易，想出去势比登天！”说罢摆棍就打。
刘大奈刚要还招，丁贵冲过来：“大哥，你把他交给我，咱是按计而行！”
“好！”刘大奈往下一撤，丁贵上去，举起三股托天叉，和赵匡胤打在一起。
再说花刀令公刘大奈，领三百人奔黄罗大帐去抓柴荣。柴荣也是被喊声惊醒，他下床高喊：“众卿保驾！”来了潘仁美和丞相赵普。柴荣一看是这两人，害怕了，这俩也不顶一个。“外边怎么了？”
潘仁美说：“主公！刘大奈偷营来了。”
“元帅呢？”
“不知道呀，杀乱了上哪找呀！我保您走！”
“不，不，我等会儿！”柴荣想：赵普是个文的，潘仁美一个人能保我们俩吗？正想着，杀声越来越近，那些掌管军需钱粮的文官，保驾的武士都到了，正在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好，郑子明跑了进来：“皇上大哥，你还等什么？快跑吧！刘大奈杀来了！”
“三弟保驾！”
“别害怕，有我呢！潘仁美保赵丞相，我保皇上大哥，其余的跟在后边，你们记住了，琢磨不好就跑。”
柴荣说：“你怎么叫跑呀？”
“不跑怎么的？等死呀！这也不是我说的，曹彬刚才告诉我的，说琢磨不好就快跑！”
这可把柴荣气坏了：“他在哪呢？”
“救火呢，抢粮食，不然吃什么？”
“也对！”
柴荣上马擎刀，赵普也弄口小刀端着，都出来了，他们奔帅帐找赵匡胤。刚走不远，迎面来伙人，正是刘大奈，他一眼看见柴荣头戴三山王冠，身穿龙袍，就知道是柴荣：“贩伞小儿哪儿走？刘大奈在此！”说完，举刀催马冲过来。
郑子明大喊一声，拦住去路：“姓刘的，三老子在这儿，着枪！”说罢，大铁枪扎过来，刘大奈用刀一拨把枪拨开，刀头一晃，刮动风声，奔郑子明劈下来，郑子明一点也不在乎，忙用大枪往外磕。郑子明就忘了，他的胳膊上有箭伤，往外一磕大刀，“当啷”一声，可了不得了，差点把郑子明疼死，伤口震开，鲜血直流，胳膊不好使了，疼得郑子明胳膊一耷拉枪出手了，摸着伤口喊：“坏了，枪没了！”
刘大奈举刀要砍郑子明，潘仁美冲上来，拦住刘大奈。潘仁美也使刀，刀法也实在不怎么的，没过三个照面，叫刘大奈一刀纂点在征袍上，“哧啦”扯条大口子，没伤着肉，可把他吓坏了，倒拖大刀往下就败。这个潘仁美就是将来害杨继业的那个人，现在年轻，倒是忠心保周，不过就是太猾，见硬就回，他先跑了，扔下赵普和柴荣。
柴荣比赵普还强点，会几招，赵普是个文的，柴荣无奈举刀迎敌。当初柴荣真会两下子，防身是可以的，近几年先当王子后当皇上，好几年养在皇宫，身子也娇了，皮肤也嫩了，力气也小了。刘大奈笑了：“姓柴的，你会什么？也想和你家令公爷比试上下，接刀！”说罢，往下就砍。
柴荣不敢往外磕，刘大奈力气大，怕把刀磕飞了，躲着打，刘大奈就以力欺人，一看他不敢和自己较量，越发欺负人，专门用刀找刀，当柴荣举刀往下一劈，刘大奈用刀杆使劲一找刀刃：“开！”柴荣被震得虎口裂了，胳膊也麻了，大刀飞出去差点砸了赵普。柴荣见刀飞了，“哧溜”扭头就跑，刘大奈催马就追。
刘大奈的马快，柴荣的马慢，因为皇上的战马都是千里挑一，选了又选，长得好，性情温顺，没脾气的老实马，就是驮着皇上玩的。那位说，怎么不找脚程快的烈马呢？皇上还用打仗吗？御驾亲征，这个人出朝就行了，对军兵就是鼓舞。他出去多少人保护，烈马怎么行！马要犯了脾气，一尥蹶子把皇上扔到地上给摔成肉饼，这匹马就得万剐凌迟，御马夫得被抄家，所以御马夫就给皇上挑不惹祸的马了，别看脚程不快，可皇上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是一块出兵或者打猎，比试脚程，不管是哪个大臣还是武将都不许跑到皇上前边，要到前边有欺君之罪，老在后边差几步，常了成习惯，皇上就以为天底下就数他的马脚程快。
今天不行了，刘大奈要杀他，柴荣能不着急吗？“啪啪”打马后鞧，这匹马怎么打也不快了，有那么句话：“鞭打快牛能走道”，慢性牛怎么打也不快了，要犯了牛脾气连步也不走了。要打仗柴荣这匹马可吃亏了，它还以为皇上消化食呢，不紧不慢跑。开始柴荣没太害怕，在军营里跑，一会儿能来个接应的，另外身边有几个卫士边走边放箭；等后来刘大奈的马要追上了，柴荣害怕了，恨这匹马怎么这么慢呀！急得他摘下鞭子“啪啪”这顿抽呀！把这匹马打急了，还真有点火性，四蹄蹬开，像箭一样，原来这匹马被打惊了。
柴荣觉得身旁风声“呜呜”直响，两旁树木“唰唰”往后倒，这匹马一直奔东边跑下去了，吓得柴荣趴在马背上一动也不敢动，怕叫马把他扔下去。战马一惊倒把刘大奈拉下了，刘大奈死追不放，一边走一边喊：“站住，再跑开弓放箭了！”
柴荣想：我是认可叫你射死，也别叫你抓活的！往身旁看看，一个保驾的也没有：天呀！这可怎么办！难道真被他抓住？天呀！怎么办？越跑，喊杀声越远，离疆场出去二十多里地，这匹马惊劲过去，脚步放慢，他还想打马快走，哪知道前边是一条大河拦住去路。这道河有十来丈宽，水不太深，曲曲弯弯绕天井关而过，名叫白沙河。柴荣到岸边带住坐马看，心里犹豫：过不去可怎么办？
刘大奈也追到了：“姓柴的，这回你可身逢绝地，大河拦路你往哪去？你是老老实实伏绑，还是叫我动手？”说着，战马冲过来，就要抓柴荣。柴荣吓坏了，还得跑，不就是这道河吗？估计也就是一二尺深，过去！他想：三国襄阳会刘皇叔还马跳潭溪脱离虎口呢！一提马丝缰，这匹马往下一蹿，跳下白沙河。
这匹马“希哩哗啦”往前蹚水过河，越走越深，开始一尺多深，再走二尺多深，走了两丈远，这马再抬步就吃力了，抬前蹄后蹄陷下去，拔出后蹄，前蹄陷下去了，走了有三丈多远，这匹马再也动不了地方，站那不能动了，急得柴荣“啪啪啪”打，这马在河里乱咕容，越咕容越深，动不了啦，正是马陷白沙河！
这条河名叫白沙河，水可不清，发浊，黄澄澄的；说叫沙河，底下可不是沙子，是淤泥和细沙。天井关人都知道，柴荣不知道，上了当，陷里就出不来。刘大奈就在岸边站着看呢：“柴荣，我说你身逢绝地嘛！你倒是跑呀？不跑了吧！这回怎么办？你想活就给我写降书拿顺表，不然我一箭射死你。”
柴荣这回蚂蚱眼睛——长长的了，右脚甩镫，把腿撒下来，扭在马背上转过身躯，是马头冲前，柴荣脸冲后，好和刘大奈说话：“姓刘的，你不该赶尽杀绝！一个怕了一个罢了，为何苦追不放？”
“你是罪之魁，祸之首，我还拿你换大周的江山！”
“愿杀愿砍你随便，我是不能写降书。”
“要是这样，我可放箭了！”
刘大奈挂刀，然后摘弓拔箭，纫扣搭弦，把弓拉开，瞄准柴荣要放箭，柴荣害怕了，放开嗓子喊：“来人呀！寡人在此，速来救驾！”
他这一喊，声音传出多远，把刘大奈也吓了一跳：“来人了吗？”连忙撤箭收弓，摘下大刀四处张望：近处是条河，旁边有山坡，天空挂明月，远处是战火，连个人影也没有呀！
刘大奈说：“看起来你还是怕死，不然你喊什么？你喊也没用，远水不能解近渴，你不是怕死吗，就写降书！”
柴荣一想：怎么办，我就不写，一会儿也活不了，不如拖点时间，或许有救。“你叫我写降书也行，没有纸笔怎么写？”
“你扯块袍襟，咬破手指头，用血写。你家令公爷等不得了！”
柴荣眼泪掉下来了，这次出京，实指望平灭河东北汉王，一统天下，想不到身逢绝地，大周江山非我一人的，是先皇南征北战打天下，是众将东挡西杀用命换来的，我为了活命写顺表，将来叫万人骂！死后都不能入祖坟，也对不起几个磕头的兄弟。我不写活不了啦！朕有雄兵名将也保不了我的命，难道就没人救我？我从军营出来，就不许也有人出来的，附近是不是有占山的，落草的，住家的，现在来一个我就有命了，可谁也不知道我在这儿呀！我再喊两声：“救命呀救命！朕柴荣在此，如有哪位英雄救了寡人，我保你高官得做，骏马任骑，世代簪缨，挂爵封侯！”喊完了，听了听没动静。
刘大奈说：“你是说胡话呢！这块没人家，喊谁也救不了你。”
柴荣也不理他，还喊：“哪位英雄好汉救了寡人，无论是北汉王的人，还是占山的、占岛的、杀人放火的响马强盗，只要救了寡人，一律赦免，加封王位。”还是没人说话。“哪位将军若救我出离险地，我情愿和他平分疆土；哪怕是我的仇人，就是刨过我的祖坟，和我有杀父之仇，今日若救了我，一律赦免。”
这句话刚刚说完，就听小树林内有人说话：“谢主龙恩！”接着一阵马挂銮铃，从树林里跑出一骑战马，马上端坐一员白袍将，银盔银甲素战袍，手擎五钩神飞亮银枪，赶到河边。
才有段白沙河救驾，银枪将会战刘大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