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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偷和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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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最难的时候,我还是干过偷和抢的。

说起来好笑,刚结婚的那年秋天,前妻家附近有一处果园,她领我去摘完几斤海棠以后,我看她要回家,就说不去给钱吗?前妻挺意外,笑着往家走了,我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又惊又奇。回家后前妻对母亲说我要去给钱,娘俩都笑了。

那是我头一次见过如此现实的年轻女性,好奇之下,我问结婚之前也做过吧,她笑了说是的,我说没让人抓过吗?她说抓过。那一次和邻居的媳妇晚上去偷大棚里的葡萄,结果让人堵在里面。我说那怎么办,她说都认识,还没等打更的老头用手电看清是谁,媳妇就笑着说照啥,是我。我问后来呢,她说还能怎么样,告诉下回别来了就放了。

当时都是最难的时候,我听邻居说有人去邻居家偷了玉米面,没想到面袋有漏洞。邻居报警后顺着洒落的面粉找到一看,小偷正把玉米面和糠和在一起做饭呢。警察当然没法抓了,失主回去又把没偷的白面送了过来。听这话的时候,我的震撼一点也不比知道媳妇偷东西时小:活不下去的时候,做事还是可以反常的。

既便如此,能坚持的时候还是得挺一下。当时每天只能吃咸菜,有时连咸菜都没有,妻子正在哺乳,受不了的时候就回娘家吃一顿。我听她对母亲说吃苦比不过我以后,更加无颜面对,再也不敢和前妻计较得失的对和不对了。但也只是不计较,做是绝对不行的。那时我能干活,也很听话,说的话却少得可怜。再加上家里的姐弟都疯了,岳父和妻子也是厂里的人,所以厂里的人对我很宽容,后来我做了点反常的事,也没遇上干预的人。

如果不是干活把腰累完了,我是不会走那一步的。那时厂子也不行了,冬天没烧的时候,我就去厂里划拉枯枝败叶,有一回路过办公室门口,厂长看了刚说了一句,旁边的书记就拦下了。那时我感觉自己不是在偷,好象是抢。记得有一次我手里拿着一根凿子,暴主任看了一眼,知道不是车间的以后,就把头扭过去了当没看见。最难得的一次,是邻居找我要一根一米长的钢窗料,他说找过厂里承包车间的赵主任,人家不卖。我听了以后就骑车来到车间,要了两根半米的料以后,用工作服包起来回来了。事后才想起来包的时候,正对着办公室,书记李忠富和赵主任正在门口说着什么,看见我偷料就停了下来。但都没抓我。难能可贵,我和前妻办离婚证明的时候,上着班的主任李吉祥找不出别的理由,情急之下竟说出今天不办公的话来,现在想起来还心潮起伏。而去年那辆被我违规刮了没要钱的车主,长得极象那个要过钢窗料的邻居。现在我想说的是:当初我不得已走的那一步,绝对是最后的一步。当初宽容我的人,现在我还没忘记。

我知道无论是偷和抢,做下去都没什么发展,况且自己也不是那块料,所以偷和抢的对象都在厂里,绝不会找别的地方,就更别说个人了。从厂里出来不久,两腿又完了,离婚以后和父母种了三年大棚的菜,总算挺过去了。偷和抢的事就更不会去做了。在后来的十几年里,自己不但背过几回黑锅,还让别人偷过几回。想来是以前偷抢的报应吧,好在问题不大,我也承受得了。最小的两次是母亲有病的时候,曾有一个老人推着车过来装树枝,母亲看她有七十岁了,所以就没吱声。前几天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环卫工,在休息时来我家拿木头,看见我以后还不肯放下,拿着要走。我就不高兴了:我连环卫的工作都做不了,对方是比我大十岁,但还能干说明不比我差。于是对他说放下吧,我也没烧的。老人听了以后不再坚持,放下走了。看来老人活得也不好,和我当初连偷带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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