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世界渐冷清(一)(1/1)
秋晴找不到安东尼,她找过曾经的藏身之处,那里早已成为废墟,巴黎外围因战事被封锁,她无法去庄园。那晚的玫瑰花香微透记忆,缠满甜蜜,秋晴低头浅浅一笑。
暖风交绕颈端,依约回眸,她认出那身充斥暴力美感的军装,一点寒意凝在眉梢,秋晴竟没想过再逃。
房间内很温暖,秋晴坐在床沿,看肖蒙很熟练地用镊子取出她腿上的玻璃碎片,皮肉撕裂的痛楚,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问她:“为什么不走?”
“能去哪里?”
“你的国家。”
“那里的战争更残酷,还不如留在巴黎。”
肖蒙抬头看她,不知何时起,秋晴褪去了初见时的迷茫和生涩,多了份忧伤和持重,看他的眼神轻暖轻寒。肖蒙抬手,抚过她的脸、她的眉梢;眉睫弯弯,她的眼神闪过惧意,可他舍不得停留在指尖的那点温暖。
肖蒙凝神,兀地说道:“离开这里,战后的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
秋晴驳道:“不会。”
他笑了,刚毅的脸颊绽放柔和笑容,“你可怜他,法国人都很可怜,不是吗?”
秋晴不语,眼前这个隐忍的、善于隐藏情感的普鲁士人今日有点反常。秋晴半垂眼睫,恳求道:“请让我走吧,就算你不杀我,这里还有其他人要杀我。”
“你能去哪里?”他的眼神又恢复冷峻,“我在巴黎所有的地方,你能叫得出名字的地方,都埋下了成吨的炸药。塞纳河几十座桥梁,荣军院、卢浮宫、卢森堡宫,甚至国民议会和埃菲尔铁塔……只要我一声令下,巴黎立刻成为历史!”
秋晴浑身一哆嗦,她的手心还残留着血迹,战争真是可怕的东西,她觉得自己正在向邪恶靠拢,内心的纯善已被支解得零碎而伤感。蓦地,她问:“你的家人呢?”
“死了。”肖蒙面无波澜,声色已变,“我的母亲厌恶战争,在战争爆发之前去了瑞士,我们早已没有联系,如果她还活着,她是我最后一位亲人。”
秋晴有所动容,她的表情逃不过肖蒙的眼睛,他敛声,沉沉说着:“年轻的女孩只会怜悯弱者,喜欢被自己的想象所迷惑。这是战争,它远远比你想象的要残酷和精彩。”
“让我走吧!”秋晴忍不住尖叫。
“他们或许很快就会进入巴黎。到时候看他们的运气,运气好的话彼此停火,运气不好的话,让巴黎陪着他们同归于尽!”
秋晴泪流满面,她想逃离,起身之时被肖蒙拽住手腕,腕骨疼痛欲裂,宽绰的衣领滑过肩膀,现出柔软肌肤。只见他将另一只手探入她的胸部,抽出那方浸满体温的蓝绸,秋晴想到夺回,肖蒙已将绸子展开,渐渐地,坚毅的唇角划过一弯弧度,他将它收入军上衣口袋中。
她发怒,“还给我!”
“他根本不值得你为他这么做。”肖蒙轻描淡写,“没有人值得你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