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听风雨似歌(一)(1/1)
瓦妮莎裁衣的手蓦地停了,慌慌张张地截了詹妮的话,“谁说的!你哥哥……自他走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生死不明……”
“你这个骗子!”詹妮朝秋晴嘶吼一记,头也不回地跑了。
瓦妮莎摆弄着手里的衣料,捻线过针,将德国军队的黑色标志缝在衣服袖端。秋晴的担忧就在她穿针引线的动作里慢慢燃尽,宁和地趋于衰亡。她牵起夏维尔的手,平静往外走去。
风从街角飘了过来,吹得衣襟湿润微凉,让人怀疑又一集风雨将至。秋晴踱出公馆,她回望一眼,竭力遥想着几十年后它的模样。街角的面包店闭门谢客,一个流浪汉倚门而坐,咧嘴大笑,仿佛在向路人展示他的深喉。
她记得面包师的话,“以前,这整片公寓都是太太家的,一直到街角……我小的时候,公寓就被改造了,以前只有一扇入口大门,就在那里。”
是轰炸后重新整修的吗?秋晴抬眼望去,几片薄亮的雨云停留空中,黑色旗帜在风中飘卷欲燃。夏维尔牵了牵她的衣角,小脸溢满担忧,“秋,你看上去很伤心。”
“我没事。”秋晴淡淡地笑着。
“是因为你也很饿吗?”
秋晴捋过孩子的额发,蹲下来与其平视,“你听着,夏维尔,无论出什么事,你都不要回这里,走得远远的。”
“为什么?”
“因为这里很危险。”
“我妈妈也这么说,不过她还说,谁是这里的主人都无所谓,以前跟现在没什么区别。”
“那是她在说气话。”
一队德国士兵列队行进过大道,两个胆子大的巴黎姑娘对着士兵指指点点,忽然纵声大笑,连衣裙裙摆迎风绽如艳丽夏花,她们拢了拢裙子,嘻嘻哈哈地消失在小巷里。士兵被姑娘们的笑声乱了步伐,一时队容凌乱不堪。
秋晴捂住肚子,剧烈的疼痛使她瞬间苍白了脸色,那滴忍了许久的泪终于静湿滑落。这时,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车门打开,那双熟悉的皮靴于眼底一晃,夏维尔挣脱秋晴的手,转眼跑得无影无踪。
她被抱上了汽车。汽车突突地发动,秋晴不顾肖蒙副官奇怪的眼神,伸手扯住了肖蒙的袖管,哀求道:“我想见牧师,请让我见到他。”
天气阴阴的,窗台落满吹落的绿叶,秋晴在晚暮时分见到了弗莱,她的呼吸平缓起来,疲倦攀爬过四肢,眼里亦无忧喜。房间里只有两人,弗莱轻扬眉,说道:“原来是生病了,请的应该是医生呀,我这个牧师的出现可不是什么福音。”
秋晴不与他多话,“你告诉他,如果你们这么做的话,他很快就会后悔。”
“你大概病得糊涂了,还是因为和这里的某些女人一样,”弗莱掐低声音,“有受虐倾向,喜欢德国人的统治?”
“他妹妹在这里,我没有办法让她离开。”
“谁?”
“詹妮,伯爵的妹妹,她回来了。”秋晴咳嗽几声,眼神疲累,“如果真要行动,也先请她出去。你无所谓,他也无所谓吗?”
弗莱的脸色瞬间阴沉,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