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1/2)
(双更合一)阿菀,阿菀
顾菀方才醒来时,春风散于脑子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退。
她在脑中混混沌沌,只听谢锦安的话,便是惊得少见得没了主意。
此刻哭着小小发泄了一番,又见闻谢锦安的举止,顾菀也就反应了过来。
——肃王说的那一番话,是少年脾性的玩笑话。
他是见着她醒了,又在那儿紧张地装睡,所以故意说了那话来逗她。
若是要走,趁着她没醒,无声无息地离开就是。
何苦给她包扎了伤口,守在这里等她
又何必此刻上来要安慰她
若真是无情,该是和镇国公当年对母亲一般。
任由蓝氏折辱,只冷眼旁观。
回过神来的顾菀软软收了声,泛红的鼻尖微微一抽,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指缝里往外窥。
她一眼就对上了谢锦安的桃花眸。
潋滟生波,漾着焦急和无措。
一张俊面笼着一层柔和的月光,显得格外清隽动人。
“多、多谢王爷替臣女包扎。”用指尖略抹了抹泪眼,顾菀稍稍侧过脸去,面容起热地赫然说道:“方、方才臣女刚醒,唐突了肃王殿下,还请肃王殿下不要在意……”
她话音还未落下,就觉谢锦安站起身子,轻轻拉住她的手腕。
男子指尖滚热,落在顾菀微凉的腕上,激得她微微一颤,忘了动作,任由谢锦安将她遮住脸容的双手拉下。
谢锦安认真凝视着顾菀的面儿。
女子泪眼尚且朦胧,眼角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微微晕开些粉红,更是让人怜爱。
“我不怪你。”
他不自觉地轻皱眉头,用指尖仔细地抹去顾菀眼角的水汽。
眉眼柔软地为顾菀拭去那小小的几滴泪珠,谢锦安又尝试性地去唤顾菀:“不哭了,阿菀”
唤完,谢锦安觉得着这两个字莫名地悦耳好听,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又反复了几遍。
阿菀,阿菀。
顾菀这回彻底愣在了原地。
——从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也是这样喊她的。
“阿菀过来。”
“阿菀真乖。”
“娘亲的小阿菀。”
母亲的语气,温柔和婉,是顾菀最为贪恋的那一抹依恋。
却被蓝氏生生埋葬在冬日刺骨的冰雪泥土之下。
十年过去,竟有人再这样唤她了。
虽是巧合,却让顾菀悸动不已。
她的泪稍才止住,就再次一下子落了下来。
圆润晶莹,从她眼尾划过谢锦安的指尖,最后再落到谢锦安的掌心。
似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霡霂细雨。
谢锦安却是慌了神,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私自给顾菀取亲昵的称呼,让她觉得委屈生了气。
见顾菀将脸轻靠在自己手边,半倚着落泪,哽咽着几乎说不出来话,谢锦安便用手小心地捧起顾菀泪湿的面儿,有些笨拙地用里衣柔软的衣袖给顾菀擦脸。
“你若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样唤你了。”谢锦安瞧着顾菀湿漉漉的娇面,只觉得自己心中一纠一纠的。
顾菀稍缓了口气,用手背自抹去了泪珠,仰面对谢锦安含笑摇头:“我很喜欢的,方才一时欢喜哭了,王爷不要误会担心。”
谢锦安舒展了眉眼,桃花眸子中满是笑意。
他正欲说话,就听见外头的远处,忽然传来喧嚷的人声,隐隐有女子的尖叫声。
叫顾菀不免想起了顾萱落水时的情状。
她循声望去,面上带着不解疑惑,心底却是淡然无比:
唔,看来永福公主得意无比的的游园宴,出了些意外,那可真是——太好了。
念及永福公主强逼着她饮下的那杯不对劲的酒,顾菀此刻就不由有些微微咬牙,将永福公主记在了自己心中的小本子上。
小本子上头已有镇国公、蓝氏、顾莲、老亲王等人。
刚记完永福公主的名字,顾菀便听耳边有谢锦安的问询:“阿菀,是想去看一看么”
低头看了看自己皱皱巴巴的衣裳,顾菀轻轻摇了摇头:“我、我有点想先回去沐浴梳洗、换身衣裳。”
可怎么悄无声息地回去呢
顾菀拧起眉头思索,恍然间想起几件事情:她是怎么从厕房到这偏僻的小院里来的呢是她狂奔间跑过来的吗
回忆起方才的事情,除了那些旖旎羞人的绮忆,旁的竟都如水雾般迷蒙,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但她……似乎能记起来一点呼啸过耳畔是风声。
像是在策马狂奔,又像是……在飞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肃王既做了君子,那她这药,是如何被解开的呢
“我让小时子将马车驾到后门了,我们偷偷地出去,先送你回府。”谢锦安懒厌地瞥了一眼远处的明灯光亮,又和蹲在树顶的惊羽对了一眼,转而对顾菀温声说道。
顾菀心知这不是解惑的好地方,轻轻点了点,末了又有些担心地问道:“这瑶池园道路复杂……王爷,你知道该怎么走么”
对上顾菀秋水似的眸子,谢锦安抬了抬下巴,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地露出些小得意的神情:“曾经看过一眼这瑶池园的图纸。”
这话让顾菀听了,不觉“扑哧”轻笑出声。
她目光落在谢锦安褶皱繁多的衣裳口,想起自己是那制造者,不由面红,抬手动作轻柔地抚平那些褶皱。
一边抚,一边含笑赞叹道:“原来王爷是过目不忘的机敏人。”
这动作话语,都比方才多了几分亲近。
顾菀认真又快速地帮谢锦安理好了衣裳。
——既然认准了肃王,那便要做到最好,做一个令人满意、温柔贤淑的未婚妻与妻子。
就像她当年认准了老夫人,一直谨慎努力地当孙辈中最孝顺的那个。
情分自然是真的,但是凭着顾菀自身的筹谋才得来的。
……起码在赐婚的旨意下来前,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肃王妃的位置,足以让她完成许多,在先前看来难如登天、又早已经计划要做的事情。
且只看脸容,肃王是很让顾菀满意心动的。
从第一眼起便是如此。
今晚更是。
谢锦安听了顾菀的夸赞,嘴角噙上了一抹上扬的笑意,敛眸看着顾菀为他整理衣裳。
眼睫浓密纤长,尾端微微翘起,如女子自然勾起的眼角般,不经意间就透露出一分动人的妩媚。
此刻低首羞面,更添几抹温柔。
还未及谢锦安贪看足够,顾菀就弯了眉眼:“好啦……王爷,咱们走罢。”
话音还未落,她又蹙起了眉头:“可是……宴席上该怎样解释呢”
要是靖北王妃四处寻她不得,和永福公主闹了翻脸,是不好的。
即便未曾这样,过几日靖北王妃问她缘何忽然不见,她该如何说呢
顾菀相信靖北王妃的人品,却万万不敢将实话告知。
一来牵扯老亲王与永福公主,搞不好太子与皇后亦在其中,事情复杂;二来……她亦不好意思讲出口。
只此刻略微回想一点,就面红耳赤。
唇齿间皆是滚热一片,隐隐有焚香木的气息的升起。
顾菀心头跳动间,涌上来一分沉压的疑问。
“我相信,永福已经帮忙解释过了。”谢锦安闻言轻挑长眉,低低的笑意中带着安慰的口吻。
语气仍是带着鲜活意气,听来却格外让顾菀安心。
人是在宴席上不见的,永福公主自然是为她找好了借口,让众人都不在意。
顾菀转了转眼,想起这一点,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转瞬又有点担忧:那药会不会对人的神智有一些影响怎么她从醒来到现在,思维感觉迟钝了许多呢
谢锦安见顾菀细眉松展,便带了点笑。
想了想,他将衣袖递到了顾菀手边,轻声道:“阿菀,走吧。”
他记得,宗亲中,最为恩爱的就是和郡王夫妻,每回出现,必是并肩成双,手拉着手,像放不开彼此一般。
曾几何时,在幼时,父皇似乎也是这样偏爱母妃的。
谢锦安看到和郡王夫妻时,心中总有那么一分的羡慕,看得久了,便在自己的心中牢牢记了下来。
顾菀将那衣袖攥在手中,乖巧地跟着谢锦安。
二人走的是园子边缘的小路,又因着远处的热闹未歇,一路上连仆从都没有怎么碰到,顺顺利利地走到了后门附近。
抬眼瞥见正在站岗的侍卫,顾菀攥着衣袖的手紧了紧。
谢锦安稍偏了偏头,低声道:“要等一下。”
小时子正坐在挂着“肃王”金子檀木牌马车上等着,在心里头琢磨着自家殿下是不是嫌永福公主太碍眼,想先走为敬,才让惊羽传话,吩咐他将马车赶到后门。
正琢磨着,有一粒石子不轻不重地砸到了小时子的怀里。
小时子抬首一看,见一袭黑衣的惊羽对自己比了个手势。
小时子心领神会,从衣袖中掏出两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朝着看守后门的侍卫走去,想求行个方便。
“我家殿下想从后门借过,让我请诸位去喝碗酒。”小时子面上带着客气的笑,行至五六位侍卫面前,打开了那两个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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