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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龙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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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冷落你们了。”朱常洛一边吃着杏一边说,“你们也觉得闷”

“怎么会臣妾们又不是孩子。能随陛下南巡,已是殊恩。”

“对长居后宫的你们来说,倒真是如此。”朱常洛进入到放松状态,招了招手,“来来来,你们两个小子过来,爹讲故事。”

二柱子和三材子立刻欢呼着过来了。于是皇帝给他们讲着隋唐英雄,这题材早有话本,但丽妃、荣妃都知道,皇帝是总能讲出新样的。

老二老三都不会过于深入政治,因此朱常洛说的也不会触及什么深奥东西——他们也听不懂。

倒真是讲得跟说书先生一样,纯粹是故事。

如是直到船队靠泊,朱常洛果然命人把朱由柱送到了王徵及伽利略他们所在的船上,三个被宣召的臣子则上了御舟。

在内臣宫女们呆的那一层中间,则是朱常洛御舟之上召见外臣的“大殿”。

“听说不少人疑心朕去微服私访了,借你们的嘴,让他们别想些有的没的。闲聊,一同用膳。”

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仅仅是这。

三人也没问皇帝为何数日里足不出舱,朱常洛则和他们一同聊起了之前在想的隋炀帝。

“船队过灵渠,没问题”

贺盛瑞闻言说道:“回禀陛下,洪武二十九年,嘉靖二十四年,都专门疏通修缮过灵渠。前些年诸省大修水利路桥,灵渠也再次疏通。南北两渠陡门,都已经改宽,用了铁闸。御舟虽大,提前蓄水,过陡门还是没问题的。”

朱常洛点了点头:“铁齿用了数年,磨损如何”

“说到这事,臣要为昌明号请功。每年船队往返岭南,他们都会带上一批铁齿备用。”

朱常洛笑道:“他们有利可图,自是愿意。”

说罢感慨道:“可以改进的地方很多啊,官厂院将来,许多行业都要看看能不能用好机械,产出更多。”

当年工部规划天下水利路桥事,沟通长江和珠江的灵渠是重中之重,毕竟朱常洛早就有心去发展海贸。而以广州为起点,财货要到北方来,陆路成本自然极高,海路终究有海况风险。灵渠再好好修缮改进一番,自然是另一道保险。

而当时的做法,就是把原先仅两丈宽不到的陡门改宽一点。同时,借鉴钟表里的齿轮结构,那里实验性地用了大型的铁齿轮,在陡门里以铁门来拦水,以牲畜在两旁石柱上拉动长杠杆转动齿轮带动铁门升降。

灵渠沿途陡门三十余处,这个工程耗铁不少。好在广东铸铁本身也比较兴盛,这铁门能够按照北京这边的要求浇铸起来一扇扇门板一般的铁板,再运到灵渠拼嵌起来。大小齿轮和其中的主要结构件,则是北京这边铸好再长途运过去的。

真正完全搞完这项工程,还是在泰昌七年底。

但通航条件大大改善,如今却是不争事实。

“官产院随后和工商部要搞一批专门兴大工的商行。”朱常洛聊起隋炀帝,无非因为这个问题,“漕河功在千秋,水利、路桥只要不是急于求成,规划好、慢慢修建,于长远而言都是好事。百姓不因此而多有徭役之苦,反而能另有些谋生之道,便是善政。朝廷的钱出去,以官产商行承建,一能完税,二来预算、审计之下钱还更少,如此十年、二十年做下去,南北东西交通都会大有改善。”

贺盛瑞连声称善。

“如今朝野是有非议,说大兴土木,劳民伤财,那是因为都还转不过弯来。”朱常洛说道,“这一路,你们任务也不轻。江南各家只怕眼下都是惊惶不定,有些脑筋灵活的,不妨让他们先转向,别始终盯着田赋役银那三瓜两枣了。朕的眼界不一样,赋税收上来是要出去的,商人都知道周转能生利。”

大征、大工……秦隋之亡在前,如今朱常洛着眼长远,准备启动的许多事自然会被拿来议论。

拜相之后,皇帝和诸相议定后刊告于《学用》朝报,泰昌十年到十五年有了个五年规划。

北面新边的路桥、寨堡等边防体系自不必说,而国内的水利路桥事进一步规划兴建,同时最显眼的莫过于执政院下工商部和官产院的动作。

正如一开始詹事府下司经局对刊印书籍实行书号审批一样,不管是行商还是坐店,此后都要行牌照审批。

新政第一阶段居然是从工商业入手的,并不触及如今的田赋、徭役这部分旧有税收体系。

朱常洛很有耐心,一步一步来。

目前储银不够,统一的国库还不具备条件,货币改革仍要慢慢酝酿。但中枢改革之后,国家级的财政支出将拿出来作为推动工商业进步、改变朝廷财政收入结构的重要手段。

有远见的人自然该看得出来这是多大一块蛋糕。

在中枢各衙熟悉这种新制度之前,地方上还很难展开。

朱常洛这个时间点南巡,并不是为了强压江南士绅——没那个必要,他们现在已经只能乖了。

更重要的目的,一是讲学,另外则是到广州,正式把海贸这个事情梳理好。

大明如今既不缺银子,又缺银子。

海贸的白银输入体量已经很大,但大部分藏于民间。工商业不够发达,基于工商业征收上来的纯银税收所占比例还不高,朝廷储备不了足够多的银子以应对将来货币改革时的动荡。

接下来五年里,朱常洛的核心目标确实就是搞钱。

当然了,在严格监察和司法的接下来五年里,如果确实有些官绅问题不小,那也就顺手罚了甚至抄了。

皇帝露面了,伴驾重臣与皇帝进一步统一思想和策略,此刻的山东和江南确实在紧张做着准备。

譬如“铁血”衍圣公。

旨意已经到来,皇帝会到山东书院讲学,再到泰南书院。从临清下船后,会经过济南和兖州,到济宁才重新上御舟。

“陛下要亲临曲阜!”孔尚贤对着族中“幸存”高层们寒着脸说道,“还有人觉得是我小题大作吗”

“……”剩余人等噤若寒蝉,同时坐立不安。

孔尚贤长吁一口气:“清丈祭田、庄田,万勿阻拦,万勿生事!若御驾亲临时又出了什么事,陛下震怒之下,说不定便等这个借口!我早就说过,一个不好,是灭门之祸!如今旨意,陛下到山东只是讲学,明白该怎么做吗”

“……公翁明示。”

孔尚贤咬了咬牙:“阖族面请,降格称先师!陛下学问精深,推陈出新。圣天子面前,先师焉能称大成至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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