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婆婆(1/2)
张自悦缓步走上大道,只见杜俏静静躺在泥泞之中,他的咽喉已被洞穿,双目还睁着。突然杜俏霍然长身而起,长戟向张自悦腰间横扫过来,他竟还未断气!张自悦忙翻身后跃,油布包袱已被解开一点,露出一截黝黑的柄。
但闻“当”的一声,长戟落地,杜俏双膝一跪,头垂了下去,这才真正断了气。张自悦惊魂未定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杜俏,不觉又退了半步。他武艺虽少有敌手,但終涉世不深,今日阴凄之景实属前所未见。
张自悦包好油布包袱,长叹一声,小心的走到杜俏身旁。杜俏双眸已闭,口鼻更无喘息,曾经叱咤江北的鬼面天王,此时也不过是一个稍大点的皮囊。
俄顷,却见杜俏双唇渐渐嘲讽黑紫,皮肤渐如透明。张自悦见状不禁为之变色,他忙掰开杜俏紧握成拳的右手却见他手中竟握了个镖刀,又看杜俏杜俏后颈,确有一细小伤口。张自悦入江湖以来,能在他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发出暗器的人,寥寥,毒药又如此恶毒的实未听过。但没听过便直如听过。因为江湖上用毒如此厉害的,本就没几个,发暗器的人既没听过,那就是隐退之人,于此近二十年来隐退高人中他只能想到一人——“青面官人”黄机。
可黄机隐退江湖已近二十年,他又为何出手呢?
张自悦一路百思不得其解,一回到“隆兴第一楼”便朝二楼走去。莫回见他湿的宛如条落水狗般,笑问道:“找到了吗?”张自悦笑道:“找到了。不过绕了些远路,唉,你看这衣服湿的。”
“还来杯茶吗?”
张自悦点了点头。
“你真不想来杯酒?”
张自悦笑了笑,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张自悦轻轻推开吕馫玉的房门,却见吕馫玉正坐在琴前斜目望着他。
“怎的湿成这样?”
“我累了。”他没有答话,径直朝床走去。
“诶!湿成这样,你干嘛朝我床上躺呢!”话语间,她已起身拽住张自悦的衣袖。张自悦见状,用力一拽,吕馫玉足下不稳已倒在了他的怀里,二人双双倒到了床上。
“湿了就湿了呗,难道武林第一歌女连一床换洗的被褥都没有?”
吕馫玉啐了他一下,坐到床边静静的望着那柄黑木琴。她双腿在空中悠悠的荡着,嘴角不觉扬了扬。
“你可知是谁教我弹琴的吗?”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张自悦闭上眼,长长吁了口气道。
吕馫玉笑的更浓了,钗上的银环轻轻滑落,碰撞在一起,发出银铃般悦耳的声响。
“那你知道这柄琴的来历吗?”
张自悦睁开眸子,淡淡道:“我一直想不通,你并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却为何会用一柄无名的琴,无论你想掩饰什么,这只会适得其反。你却又不是那么愚蠢的女人。”
吕馫玉听后,立时板起脸来,左手使劲儿在张自悦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可张自悦却像个木头一样,浑然不觉。吕馫玉瞪了他一眼,道:“你人称‘一笑刀’却也不用名器,难道也是掩饰?无人定规名人必用名器,而且琴虽无名却是好琴,这可是我师傅陌雪姐姐亲手为我做的琴。”
张自悦哦了一声,呆呆地望着头顶床帐,今日两具尸首的模样似渐从床帐印了出来,流尽的鲜血,发黑的双唇,近乎透明的皮肤……他的面上骤然笼上了一层阴郁。
“你怎么了!这可不像平日的你。”吕馫玉关切道。
张自悦双手枕在脑后,道:“你说,什么样的人会对初识之人生出切骨之恨,以至于夺人性命。”
吕馫玉拿出丝帕,擦净他的面庞,柔声道:“恨自爱生,他们若真是世辈初识,又谈何爱。若无爱又何来恨。若非恨,世人十之有八好贪,为欲杀人也是常事。”
“若是只为欲,又为何将人折磨……贪,若真是,贪的是什么?”
吕馫玉拉起他,随手扯过一块白巾,为他擦干头上雨水,扶他躺下,轻揩了揩他的双眉,道:“子非鱼焉知鱼之情,睡会儿吧,你今天太受累了。”
张自悦望着她水汪汪的双眸,轻声笑道:“你实在不像个碧玉年华的姑娘。”
吕馫玉双眉微皱双唇一扬,笑道:“那像什么?”
“婆婆。”张自悦笑道。
义平急急忙忙将白砾山的尸首拉回泯魔庄,家奴一见,心知出了大事,都忙过来帮卸棺材。他心中甚急,那容得他们磨叽,立时扛起棺材,阔步入庄直奔正厅而去。义平一入正厅,见大哥义好仁果在厅中,当即将棺材朝地上一扔,大声道:“大哥!你看看!你快来看看!这立义堂以后还怎么在江湖里立足啊!”
义好仁背对着他,出神的望着那四幅画,好似什么也未听见。
“大哥!”
义好仁回首瞅了他一眼道:“又怎么了?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沉不住气的脾性。”
义平一把拉住义好仁,道:“哥哥,你快来看看吧,又出大事了!”义平急得已是额头冒汗青筋凸起,满脸虬髯都颤抖起来。
义平猛地推开棺盖,道:“你看看!你还有心思看画吗?”
义好仁见棺内躺的那人双颊消瘦,颚蓄短须,竟是白砾山,面色不禁为之一变,双拳紧紧捏起。
“大哥,这冬日燕是我们请来的客人,立义堂连客人都护不住,以后江湖上怎么立足啊!”
义好仁怔了怔,长长舒了口气,道:“这白砾山可不单单是我立义堂的客人,他就是我立义堂的人!此人隐遁之术少有人及,两年前我便秘密重金聘他来帮忙调查江湖中的各种风声。这次他回来,便是来查我们对头的身份。”
“可惜他什么都没有查到,便丢了性命。”
义好仁摆摆手道:“若他真的什么都没查到,便不会死了。”
义平哼了一声,刀光一闪,短刀重重的砍在了立柱上,沉声道:“难道真的是他的儿子来了?”
义好仁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今日哥哥为何不索性杀了那姓张的小子?”
“我不确定,万一杀错了呢?”
“杀错了又有什么?立义堂还怕多杀个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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