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烦恼（1/2）

林白初和飞星回到長清宫时，夜色已深。青儿姑娘就坐在房门外台阶上，旁边放着一盏已经快要燃尽的油灯，看得出来她已经在那里等很久了，埋着头似乎已经睡着。

林白初有些意外，早晨出门之前他刚和青儿姑娘吵过一架，本以为她这段时间都不会再来这里看他们了，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释怀，还专门挑着灯在这里等着他和飞星回来。

他笑了笑，示意飞星推自己过去。青儿姑娘果然已经睡着，侧着脑袋将头枕在自己膝盖上，嘴边还挂着一行哈喇子。

“青儿姑娘。”他低声呼喊了一声，对方没有反应。于是咳了咳，将头靠近了一些，提高声音再喊了一声。

青儿猛地惊醒，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噩梦，发出一声尖叫，一侧头却正对上林白初那张近在咫尺的、似笑非笑的好看脸庞，于是耳根一红，结巴着问道：“你、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遇到了一点事情，让青儿姑娘久等了。”林白初抱歉道。

“去哪儿了？”

“出宫去了，逛了一下京城的景点，见了个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的怪人。”林白初老实回答道。

青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随即可能觉得自己的态度实在太好了，于是急忙摆出一副臭脸，冷声道：“你不是说要本姑娘偿还对你和飞星的苦债吗？我可是按你的要求做好了饭菜，还在这里专程等着你们回来呢。但现在饭菜已经凉了，这次看你还如何刁难我！先说好，可别想再让我大半夜的去帮你们热饭热菜了！”

林白初一愣，然后弯腰说：“哪敢再麻烦青儿姑娘您。实在是抱歉，在这件事上，是我和飞星欠了你的债。”

青儿看着他那张充满真诚歉意的脸庞，心里忽然软了几分，在纠结了一小会之后，最终还是咬牙道：“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经醒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就当我日行一善吧！”说着就进房去，点燃了屋内的油灯，然后端着冷掉的饭菜去往膳房做处理了。

林白初有些惊讶、有些不明所以。按理来说青儿姑娘早上还气势汹汹地说要报复于他，但怎么只过了几个时辰之后，她就变得如此和善讲理了呢？

“飞星，你觉不觉得青儿姑娘今夜有些奇怪？”他疑惑问道，一抬头却发现飞星正两眼发直地盯着青儿姑娘在看，还抬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

林白初抽了抽嘴角，他自然清楚飞星是饿得厉害，在想青儿姑娘手中的饭菜。自从昨夜以及今晨尝过青儿姑娘做的食物之后，飞星已经彻底迷上青儿姑娘的手艺了……要是在他脖子上栓上根铁链子，估计都会让人姑娘牵着跑不再回头。

林白初无奈地摇了摇头，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没办法，这赵康带着两兄弟在城内转了整整一天，却没有提供吃食，他其实也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

……

林白初只知道青儿姑娘对他和飞星的态度有所转变，却并不知道，这转变背后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就在他和飞星离宫的白天时间里，有一只从晋北沧澜城飞来的信鸽落在了青儿的窗户外面。信纸上详细列出了他和飞星自从下了西春山之后的一系列经历，以及嘱托青儿要密切观察他俩的一举一动，就算不能从他们口中套出有用的话来，亦千万不可惹怒他们与他们为敌。

青儿进宫已有六年时间了，期间她再没有与自己那个严厉又慈爱的父王见过一次面，但对于他交待的事情，却从来都是百依百顺。更何况她自己也并不傻，既然自己父王都专门写信过来做嘱咐了，那说明林白初的身份并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简单，绝不仅仅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道士而已。

于是青儿才会转变对于林白初的态度，并尽量想要让他卸下心中对于自己已然形成的敌意，想着从他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信息来，这样自己的父王也会感到开心，从而认识到——自己这个女儿是对他有用的人。

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对于果亲王来说，有用之人与无用之人，便是天与地、生与死的区别。青儿六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王了，但对于那个男人的印象，却一点都没有减弱。他依然记得小时候父亲认养了一个干儿子——那个自己唤作“戮山哥哥”的少年。他天生神力，有大将之材，父亲便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以父子相称。青儿很喜欢这位戮山哥哥，因为他每次来到郡王府的时候，都会给自己带来一束漂亮的鲜花。但后来戮山哥哥在一次陪同父王打猎的过程中，被失控的烈马踩断了一条腿，从此成为了个半残的瘸子，再无用武之地。而过了不久之后，青儿就看到有佣人抬走了尚在养伤中的戮山哥哥，从那以后自己再也没有在王府之中见到过他。她还专门问过很多次自己的母亲，戮山哥哥去哪儿了，为什么他没有再回来，他是不是死了……而母亲只是很害怕地对她摇头，并叮嘱她一定一定、不要当着她父王的面问这些会令他感到不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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