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何去何从（2/2）

何钟梁强捺质疑喝着闷茶。

吴姐回来了，挨着何钟梁坐下，对他的儒雅俊朗目露赞赏，问：“小何啊？你公司运作的还顺利吧？”

何钟梁点头，又觉太敷衍，笑笑：“还行吧！”

吴姐很有倾诉欲望，先是一叹：“这你刚见的那位，思竹前面谈的一个。这人怎么说呢？就天大的一个棒槌！我早知道那小子成不了气候的，但缠人有一套，嘴还又甜。思竹心又软，就挡不住人家热脸贴啊！”

何钟梁若有所悟看向思竹，但只能看见她乌篷篷的一溜额发。

吴姐喋喋不休：“不怕你多心哈。他俩以前啊，就像小孩子扮家家一样了，搞来耍的。哪像你们结了婚，还有了孩子。这以后她该跟谁过再清楚不过的事了。”她很不解了：“所以你们还这样不上不下的什么意思啊？”

何钟梁含笑点头，不甚有交谈情绪。

吴姐一个人也长谈不下去了，加上事儿多，也自去忙去了。

何钟梁独自看手机侯着。

近六点，杨思竹挎上了随身包站他面前，说：“今天这么闲？”

他一笑不应，只问：“忙完了？”

他开车载上她向清塘村驶去。

车流高峰中。他说：“想听歌吗？里面有新碟。”

她听着即伸手，刚挨上置物箱盖，触电般地收手了。

何钟梁视之眼皮一跳。

车外纷乱的杂音冲击着车内微妙的安静，致使两人心脏都不敢正常跳动了。何钟梁艰涩地吞咽唾沫，轻声缓慢说：“思竹，我们都忘了过去不好的人和事，重新生活在一起，把孩子好好养大。可以吗？”

久久的沉默，久得何钟梁的心都似车轮停停启启。

杨思竹才静静而言：“你真的能对过往人、事完全做到无动于衷？”

他很恳切：“思竹，我会做到的。”他也不无疑虑：“你没有什么困扰吧？”

思竹几无可闻一笑：“我拎得很清的。在男女问题上，我想我已经不具有冲动盲目性了。”

此话听得怎么都不妙。何钟梁摸不着头脑，索性快刀斩乱麻直捣宗旨：“思竹，我们复婚，好吗？”

尖利的喇叭声在后面催促，道路已经畅通了。汽车不一会就拐上了去清塘村的乡道。

何钟梁不时侧目看思竹。思竹脸色渐暖，回嗔他。

他温眼温语：“思竹，答应我，好吗？”

她再崩不住，“噗嗤”笑了：“我也是看在恩树、恩竹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应下算了。”

他抑制不住地“嘿嘿”笑，眉眼飞扬，腾手暖暖地摸摸思竹齐颈短发：“咱就明儿，明儿好吗？”

她慌着打他手，不满地嚷：“好好开你的车！”

乡道不宽，路旁行人避车时只有贴边走。此时行人还多，绵延一拨，应该都是从县城坐同一班车回村的。班车只到乡场上，乡场距清塘村三公里。这一段路有摩的和三轮拉客，但细作的乡人多数都是步行。

陈美莲背着一个布包，和几位村人走在一起。因为让车，站在路边停下来，无意识朝车内一看。她当然看见了何钟梁，还有杨思竹。

老人白发簌簌，脸色更白，皮肤被风吹皱得似一揭就起。她不置信地看着何钟梁，脸上酸涩的表情让他不忍卒视。

何钟梁“嘎”地急停车。他尽量自然地看着前丈母娘还有一道止步的显然同是清塘村的两位女性，温和地说：“都上车坐吧，反正顺路。”

陈美莲越过他看向杨思竹。杨思竹正和两位村邻打招呼，不咸不淡地与老人目光短暂相接，就避过了。

陈美莲脸色惨然，一步步退过车尾去。两位村邻更不好上车，只扬手：“你们去吧，还有几步路的事！”

何钟梁开车前行，后视镜中陈美莲那哀痛欲绝的老脸像一根钢针扎进了他的心窝。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车辆瞬间的颠簸又刺得他惊睁双目。好险，幸亏是道边垄。

他不得不正视杨思竹了。

杨思竹神情如常、不紧不慢收捡着几个包，准备下车。

她怎么能如此平静？

他不安地轻喊：“思竹——”

她“噢”一声，不温不火。

进到院内，恩竹和恩树都缠上了难得一见的爸爸。

何钟梁和儿女亲热一番，终有心事，打发娃去找外婆，便去了厨房。厨房里思竹在生火做饭。

杨思竹像个陀螺般在厨房转，一会儿架柴，一会儿切菜，还时不时撩开锅盖搅一搅。屋内蒸汽缭绕，她像在湖中自在的鱼，鲜活而孑立。

这一切对于何钟粱来说，相当陌生。

他说出的话都像被蒸汽熏散了，软疏疏的：“思竹，明天我们去民政局办手续，我一早来接你好吗？”

她看他，雾蒙蒙的脸和雾苍苍的声音：“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