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少年与少年(1/2)
春去秋来,林中的槐花也陪着小乔开了整整六年,这年小乔年满十二,性情虽未有大变,却在冷若冰霜的神情中多了份儒雅、谦和,气度与赵越颇为相似,赵越见小乔聪慧本就欢喜,而如今又见小乔这般像自己更是关爱倍至。赵越已是花甲之年,身体虽健朗,却已不如过去轻盈,如此这般之后赵越便不在陪着小乔去往碧野悬边,偶尔兴致极高时,才会与小乔对练几招。
那日,小乔像往常一样刚与瀑布边的突石上坐定,便见远处一行青鸟自天边掠起,小乔起身定眼观望,微微低头沉默片刻,便飞身往玉蛛林奔去。在玉蛛林里寻了片刻,才见一青蓝身影匍倒在地,身旁一灰衣女子持剑站立,瑟缩发抖,见有人来,刚探出的手,又收了回去,转身扬长而去。小乔待女子走远才伸手探了探那人鼻息,时断时续,小乔看着,此人已被利剑伤了要害,又因误入的屏障,中了障气。简单处理了伤口,便也顾不了太多,就拖着他往谷里走去!约莫走了半响,林间的木屋已隐约可见,因心中急切,便大叫道:“师娘,师娘!”
噌,噌……几声之后,只见一黑影飞腾了几下,落在小乔身前,杨千素见小乔一身污垢,又见小乔身后拖着的少年,“师娘来!”说完闪身将那人夹在腋下,纵身一跃,飞出丈许。
小乔寻着近道,一路狂奔,在木屋前停了脚步,看着正探头向外屋张望的杨千素,“小乔,来!”
小乔急急的跑到杨千素身边,问道:“师傅,可瞧他了?”
“正看着了,什么人?”杨千素将小乔拉着坐在回廓的木阶上,往里间看了看:“我看伤得挺重。”
小乔也随着杨千素往里间望了眼便道:“不知道,瞧青鸟掠起,怕是猎户误入了玉蛛林,所以便去瞧了瞧!”
“可见着伤他的人了?”
“去时,还有另一个女人。见我出现,便离开了。”
“嗯,”小乔与杨千素两人正说着,便见赵越背手从里间走出,
赵越摆手打断了杨千素的询问说道:“狐儿,去煎些回气补血的药来。”
杨千素听着,大叫道:“好!”一个飞身,在门廊柱上留下半截脚印,人已闪身跃入厨房,小乔瞧着杨千素离去的背影,转身看着赵越笑了笑,赵越却对着厨房方向眨了眨眼睛,拂着下巴下的一缕胡须,爽朗的大笑,小乔心想师傅如此气定神闲,那人必是有些生机,施了礼,便跟着也进了厨房。
小乔见师娘将煎好的药慢慢与那少年喂完,床上略显苍白的少年仍是没有动静,又转身望向窗边的赵越。
“这一剑若是再偏几分到是难了。调养些时日,还有有希望的!”赵越慢条斯理的说着。
“那他还会死吗?”小乔听着,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担扰,想来母亲的离开让小乔对死亡充满了厌恶。
“不会,他不会死了,只是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赵越闻小乔气息有些混乱,便将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小乔不要激动,然后说道,“往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他!”赵越顿了顿,往屋外望了望,才又道:“呆会随你师娘去林间采些草药!”“嗯”小乔轻声应到。
自从救起这人,转眼已过四日,这天小乔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起身走到床边,想看看那人,却在一抛罩帘时与那人四目相对。两人彷佛都有些意外,
“想喝水吗?”小乔先移开了目光,转身走到桌旁将一小茶壶提起,然后淡淡的问了一句。
“不,是你救了我吗?”那人边说边强撑着想要坐起。
“你不要用力!”小乔急急走到床边,将他轻轻按平在床上,“是我将你带回来,我师傅救了你!你先不要说话,我去叫我师傅,让他来瞧瞧你!”小乔边说边理了理被褥,将罩帘挂起,不放心的又看了看床上的人儿,见那人乖乖的躺在床上,征征的看着自己,便点了点头,出了房间。
赵越与杨千素素有早起的习惯,两人经常在浓雾散尽之后,携手漫步林间。小乔一出院落便瞧见赵越与杨千素身影说笑站在院里,小乔朗声说道:“师傅,那人刚醒了!”
“哦,是吗?去看看!”赵越拉着杨千素说道。
“孩子,来,我看看!”赵越说着就一提长衫坐在那人床头,床上那人自他三人一进房就上下打量赵越,听赵越叫的如此亲切,忙想欠身起来行礼,却被赵越提手阻止,“你才刚醒,这些礼数就先免了!把手给我!”。那人将手抬起,赵越听了听脉,略为沉思后长长舒了口气,“年青真好啊!”赵越大笑之后,转头对小乔说道,“我家小乔照顾的也好,再过个十天半月,他便可以与你一道玩耍了!”小乔转身看了看床上的人却见那人也正看着自己,便刻意又将视线收了回来落在更远的地方。
“小狐,我们出去,让孩子们自己玩!”赵越说着,便起身对床上的少年笑了笑,“会好的,不用担心!”
说完拉着杨千素走了出去。
……
小乔侧身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感觉那人一直望着自己,便抬头与他相对,而后过了好久,两人同时会心而笑。
“你叫小乔?”那少年歪着头试探式的问道。
“嗯!”小乔点了点头,嘴里轻轻应了声。
过了很久,也不见对方说话,小乔抬了抬眉毛。
那少年才嘟了嘟嘴说道:“你也不问我叫什么?”
“你叫什么?”
“我不提,你就不会问我!”
“我正想问!”小乔认真的说道。
“真的?”
“嗯!”少年见小乔又慎重的点了点头,才失声而笑,“我姓贺,叫伊蓝!今年十六!”
“我十二!”
“比我小这么多?这几日劳烦你了!”小乔听伊蓝如此说,有些羞涩的轻轻摇了摇头。“你没事就好!”
伊蓝听着这话,有些失神的将眼睛转向窗外,神情黯然,小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不愿再去打破,便也跟着沉默开来。
贺伊蓝的恢复能力实在惊人,不到十天便可下地行走且活蹦乱跳。
这日,伊蓝与小乔在林中闲聊,说是闲聊可多数时候都是伊蓝天南地北的高谈阔论,小乔只静静的听着,偶尔嫣然一笑,偶尔应和两声。
“我们去林子边的瑶花潭坐坐吧,那里风景很好,也近便!”小乔轻轻的说着,略带询问的看向伊蓝。
“心疼我拉?风景极好的话,自然也得去看看。那头前带路!”说着便轻快的推了推小乔。小乔略略侧了侧身子,也不理会伊蓝,低头慢慢向前走着,伊蓝性子急些,反到一直走在前面,偶尔回转身来瞅瞅小乔,小乔只默默跟着,没有开口说话。
“是那??”小乔抬眼望向伊蓝手指的方向,点了点头!
伊蓝与小乔并肩悉地而坐,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一片芦苇档里显得灵动可爱,微风阵阵拂过,暗香盈袖,空旷高远,让人忍不住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使劲的呼吸。
“小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伊蓝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娘带我来的。”
“那她人了?”
“她不在了!”
伊蓝听着,摸了摸小乔的头,又问道:“你爹了?”
“我娘没提过!”
“不提也许是好的。”
小乔喃喃道:“也许吧。”但心中仍是升起股异样的感觉,十年来从没有提起过,那个人又会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么说来,你跟你娘感情应该很好吧?”伊蓝边说边不客气的躺在小乔腿上,有些感慨的叹息道。
“我娘亲温柔敦厚,待我至好。”小乔顿了顿又道:“只是她心有所累,总也不快乐。”
“你才多大点?知道什么快不快乐?”伊蓝嘴角衔着野草径,有些调笑的问道!
小乔已陷入回忆,也不与伊蓝计较。
半响,伊蓝才又道:“小乔,知道是谁伤了我吗?”伊蓝涩涩的笑说,打断了小乔的思路,小乔转头看着伊蓝,那先还填满激情,笑意的眼脸瞬间显得疲惫,黯然。
“是我娘!亲娘!”小乔意外的皱了皱眉,伊蓝淡淡的言语间没有丝毫怨恨,小乔反到是没了想法,整个人僵在那里,不曾想那日的女子既然是伊蓝的母亲,那未曾探出的手,只担心?还是确定?小乔努力回想那天的情境,只记得她的眼神中有一丝迷茫、许些忧伤。
“她恨我爹,更恨我!”伊蓝彷佛有些颤抖,继续说着:“我并不想去了解上一辈的恩怨,我只想知道,她是否真的会伤我……”
小乔听着伊蓝混乱的气息,有些不忍,便扶上伊蓝的双眼。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
渐渐的伊蓝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将小乔的胳膊一搂,用头轻轻碰了碰小乔的头,笑道:“嗯,过去了。”
略为顿了顿,犹如恍然大悟般突然笑问道:“小乔,可有礼物送我?”小乔听着,先是有些诧异,而后往自己身上打量着,目光停在腰间的香囊上,但仍是摇了摇头。
伊蓝笑着,将自己脖子的玉解下,“送你,我最珍惜的哦。”边说边将玉拴在小乔的脖子上。
小乔任由伊蓝将玉系在自己脖子上,而后低头看时,才喃喃自语般,说道:“珍惜的东西不是该带在身边吗?”
“我得把我珍惜的东西放在一处啊!”伊蓝认真的说道,见小乔仍是不解的看着自己就笑说:“便于收藏!”
小乔点了点头,低头眼瞅着这玉,通透晶剔,所刻仿佛一副追云踏月的画卷,风卷云展间颇为生动,“喜欢吗?”伊蓝见小乔认真的端详的玉佩,有些舒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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