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菌儿自传-高士其(1/2)
“爷爷,起风了,我推您进屋吧。”在京城远郊一个破旧小院中,一个双腿残疾的老人躺在屋檐下,怔怔的看着这漫天雨势。天色漆黑,电闪雷鸣后,雨越下越大,如丝如线如铜钱,重重砸在地上。听见小女孩的话,他摇摇头道:“没关系,叶子,雨下得越大,我心里越痛快,真恨不得一场大雨能洗去世上所有污垢。”
小女孩忧心的看着老人,她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生的瘦小怜弱,面色发黄头发干枯,唯有一双大眼清澈明亮,晶莹剔透。叶子是她的小名,她出生那年,父亲高中和奉命为国丈上山采药,结果山洪暴发,从此杳无音讯,她的母亲闻讯气痛攻心,早产大出血而亡。当时高士其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流泪道:“可怜的孩子,刚生出便双亲俱亡,彷如无根浮萍,离树之叶,便叫叶子吧。”
十几年来,叶子一直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五年前,奶奶去世,她便和高士其相依为命。如今,高士其在瘟疫中受病毒侵染,双腿残废,家中所有事务全部压在她小小稚嫩的肩膀上,她却从不抱怨。
进屋关好门窗,将披风给高士其披上,看高士其仍然不肯进屋,叶子嘟起小嘴道:“爷爷,快进屋吃饭吧,吃完饭您快写书,叶子可等着听故事呢。不然明儿早上,书坊的人又着急催您了。”
《菌儿自传》是高士其残废之后无聊时想起生平遭遇,曾遇到诸多离奇古怪的病例,似乎与微族有关,便信手写下几个故事,不过是自家消遣,谁知几个老友看后,连连赞好,相互借阅,此书不知不觉流传于街坊之间。因极受百姓们喜爱,书坊便刻印成册,很快售罄,逐利的商人们便日日催着他再多写几本。
“唉,本以为已是无用老朽之身,没想到居然还能派点用场。”高士其叹息道,脸上却隐隐带着笑容。用完饭,叶子点上蜡烛,又点燃一支清香,静静在桌旁坐下,开始替爷爷缝制秋衣。雨声潇潇,小屋里寂静安宁,高士其文思如泉涌,大笔一挥,开始撰写新书《微族与人》。
追忆往昔,高士其感慨万千。高家世代为医,儿子更是医中翘楚,而立之年医术便超过其父,成为太医院院丞,本以为会有远大前程,谁料人生难测,高中和英年早逝。他怜惜的看着专心缝衣的叶子,老病之身拖累这个聪慧善良的孩子,她的将来如何?无论怎样,定要在自己逝世之前,为她寻得良人。
高士其的《菌儿自传》,翻来覆去被唐阿生看了若干遍,古文晦涩难解,他看得云里雾里。林小微捧着书来回踱步,轻声念道:“某命妇,年过三十产女,平日身体素健,生产尤顺,然产后失调而亡。观其症状,吾甚疑之,查之良久,似有原核微族为乱。。。。。。”
她放下书,自言自语道:“这个案例和菌儿自传中其他案例都不相同,其他案例都有头有尾有故事情节,结论也是有理有据,唯有这个案例仅根据症状进行猜测,浅谈即止,为何不做深入调查呢?奇怪。”
“这有啥奇怪的,案例太多,他精力有限,所以就懒得管。”唐阿生懒洋洋的躺着道。
“还是不对,高太医行文谨慎,做事有度,做事不明不白的案例应该去掉,既然记录在案,定有其用意,只是一时半刻你我猜不出来。”林小微若有所思道:“太子不会无缘无故将这本书给你,他又在暗示什么呢?”
太费脑筋的事情唐阿生和付万全都懒得去深思,唯有刘梦先热衷和林小微讨论。今日微雨,天气较为凉爽,五个人便兴致勃勃的去京城最出名的酒楼荔江楼吃饭。荔江楼生意极好,人满为患,他们不得不在楼外等着叫号。
等了约半个时辰,几个人大汗淋漓,肚子叽里咕噜直叫唤,眼看一拨拨人进去出来,刘梦先禁不住抱怨道:“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喂喂,前面那胖子,你站住,要排队啊。”
一个身穿绸缎长衫圆头圆脑的胖子从他们身边快步走过,直奔二楼而去。刘梦先愤怒的追上去,抓住胖子的衣襟怒道:“马上就轮到我们,你还排在我们后面呢。”胖子推开他,捋了捋衣服,傲然道:“不长眼的东西,国丈爷来吃饭,从来是给荔江楼面子,何须预定?”
“那当然,国丈爷的雅间一直专门保留,以备随时使用,金管家您请。”伙计谄媚的点头哈腰。
看着埃希氏国丈、贺衡以及其他几个高官模样的人进入荔江楼二楼的雅竹厅,唐阿生拍拍刘梦先,笑道:“一群原核微族,长得稀奇古怪,偏装成人模人样,谁稀罕和他们一起吃饭,我们走吧,找其他地方。”
“他当真这样说?”太子听到汇报,身躯霍然一震。
“是,小的绝对没听错,他声音并不小,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些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解其意。”一个青年男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答。
“果然,果然。”太子激动的微微发抖,十八年,原本的怀疑终于有了些许眉目。他站起来,快速走动,忽然道:“马长史,随孤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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