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万毒山(1/2)
万毒山,现在是万神山,并不高,满山青翠树木成林,外面看起来和其他山没啥区别。那传说中有圣物出现的湖泊其实只是个小池塘,叫万寿池,悠悠碧水被环抱在一片竹林中。由于数人失踪,最近再无人前来游玩,参天料峭的竹子挡住了阳光,让这汪幽水显得阴暗寂寥,带着难以言说的凄清之意。
塘水清如明镜,唐阿生看过去,连一条鱼的影子也没看到,再看看这片竹林,也不曾听到飞鸟的叫声,他闭眼感知,发现这片地方除了他们六个,竟再无活物,不觉遍体生寒。
林小微道:“水经轮是在塘中出现,我想下水一探。”唐阿生皱眉道:“这地方总觉得有点古怪,没人就算了,怎么连小虫子小虾米都没有,你悠着点。”林小微轻轻点头,纵身跃入塘中,打狗棒泛起淡淡黑光将她护住。
一入水,林小微便打了个哆嗦,塘水清冷无比,那股冷意甚至透过结界侵袭到她身上。她强忍不适向深处潜去,然而什么也没有。塘水深不见底,似乎没有尽头,愈往下,愈发幽深冰冷,仿佛是冥界之河,能冷冻人的意志,让人陷入黑暗的长眠。不能再往下了,她潜得太深,感觉身体思维都有些麻木,只好出水。
线索到此中断。唐阿生想了想,建议去万神庙看看,问问庙祝。万神庙位于万神山之巅,被一堵高墙牢牢围住,呈椭圆状,庙只有一个开口,其内部建筑为五边形或六边形的房子,近似蜂巢状排列,重重叠叠宛若迷宫。庙附近里外并无高大树木,正午的太阳热烈的照在周围遍种的绿植上。这绿植约半人多高,叶片淡绿或黄绿相间,其形肥大而尖,薄厚不匀,其色斑驳,上有大片褐色枯斑,叶子中间开着各色花朵,花开5瓣,呈喇叭状,有白、红、黄和紫等。庙后则种满了马铃薯、黄瓜、番茄等。
唐阿生使劲嗅了嗅,问道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味道让他魂牵梦萦。“擦,神庙外居然种满烟草!难道有人抽大烟?”
神庙里闻不到烟草的气味,浓烈的檀香味掩盖了一切,一个高大威猛的神袛屹立在供桌正中央,左手高举一个半开半闭的墨玉盒子,右手低垂,身披黑色盔甲,骑在一头白色长毛牛的背上,牛脚踩圆形红色祥云,那红色深重浓烈近乎血色。青烟袅袅,神袛的脸藏在青烟之中,面目模糊若隐若现,只看出他眼含蔑视、神情狰狞。
正在打盹的白胡子庙祝看到来了人,以为是香客,笑眯眯的迎上来。唐阿生掏出几个铜板扔进功德箱,庙祝的脸瞬间黄了,不冷不热的道:“几位要祈福求安康吗?跪下来磕头吧。这个拜神呀,要心诚,心越诚呢,就会越灵验。”唐阿生笑道:“怎样才算心诚?多磕头?”庙祝坐回去,低头念经不再搭理。
唐阿生却偏要去扰他,走过去翻翻经书,又问:“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怎么形容样貌跟别处神佛完全不同?”庙祝冷冷道:“大千世界亿万神佛,穷极一生不能尽知也,不过是见识不够罢了。”他把经书从唐阿生手中抽走,拍拍封面道:“不拜神,经书莫要乱翻,免得亵渎神灵。”唐阿生嬉笑道:“道长凭的小气,左右无事,不如带我们参观参观如何?”庙祝双手合十念了声无量寿佛,眼皮耷拉下来,仿佛睡着了。
付万全笑笑,掏出一锭银子约有十两重,扔进功德箱,砰的一声,震醒了庙祝,老头浑浊的双眼立刻睁开,屁颠屁颠走到供台边,热情的指点付万全如何磕头如何祈求安康。
他们几个在那说话,林小微却在殿中细细查看。五彩的帷幔从高空垂下,如波浪般轻轻摆动,神庙的四壁以浮雕的手法刻画着地狱众生相的图卷,罪人身体内外覆盖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或浑身流脓长疮、或肌肤溃烂、或抚胸号哭,神情痛苦惨烈栩栩如生,让人不寒而栗。林小微心想:“这地狱变相图似乎跟书上不同,没有烈火鬼差锁链,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
庙祝见她看得仔细,便凑过来道:“女施主,你看,天下苍生时刻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然人有宿世恶业难以自救,唯有信神,神以大法力才能拔人出五浊恶世。”林小微看得入神,只觉得心神似乎都被画中人物吸住,神色颇为恍惚。
付万全道:“敢问道长,此处究竟供奉是哪路神仙?”此时刘梦先已插好香,磕了三个头道:“求神灵保佑,我能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毒神!”老庙祝傲然道:“掌世间万毒,定人间安康!这位施主求世间富贵,却是求错了,毒神从来不管这些俗世的功名利禄、儿女情长,只管生老病死。”
唐阿生打趣道:“毒神管的范围太小了点,远不及我佛慈悲,度一切苦厄。”老道眼睛一瞪,怒道:“毒神百求百应,谁能做到?”林小微回过神来,扯扯唐阿生衣襟让他不要乱扯,自己便问起万神山数百人失踪一案。然而老道絮叨了半天,也无非是和传言基本相同,并无特别之处。
眼看日已西斜,林小微忽然道:“道长,万神山风光极妙,我等欲在此处叨唠几日,沾点道家清净之气,请道长安排一下可好?”老道吭吭哧哧半天不说实话,付万全不耐烦的掏出张百两银票拍在桌上,老道立刻笑着应了,喊出两个童子前来接客。
这便是那两个病好后出家显示神通的童子,唐阿生禁不住多看几眼。两个童子年不过十二三岁,皆生的面目清秀,待客也极为恭敬周到,只是行为木讷沉闷,毫无小孩子的活力,无论唐阿生如何发问,总是闭口不语。
五人被安排在后面的厢房中,唐阿生和付万全一间,周三和刘梦先一间,林小微独住。半夜,月上中天,林小微轻轻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她总觉得万神庙中气氛诡异令人不安,闭上眼,地狱图中的那些人似乎一直在对她大声呐喊,求逃离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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