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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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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

那个空白&30340;箱子仍然在他旁边,一起经受着大雨洗刷。阵法缓缓流动,他&30340;血一滴一滴地往下坠落,混入雨水中。

明明都是水声,但他却能无比清晰地分辨出自己血管中血流涌动&30340;声音,还有锐器扎透骨肉&30340;响声,暗红&30340;,温热&30340;血液,滚过冰凉&30340;刀尖。

“救……我。”

他&30340;声音已经很微弱了,但两次没有得到回答之后,他却闭上了嘴巴,漆黑&30340;眼眸里望着雨中&30340;远方,却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着,像是即将熄灭&30340;灯火。

“泥泞中&30340;虫豸,也会有羞耻之心么?”

过了不知多久之后,黑影熟悉&30340;声音出现了,不带任何感情,“我本想等你叫我第三次时出现,但我并没有想到,你已经准备赴死。你不想死,却可以因羞耻而放弃或者&30340;机会,我觉得很有意思。”

兰刑看不见黑影在哪里,但他仍然笑了起来,笑容有点冷,带着一些无所谓&30340;嘲讽:“我没有东西可换给你了。”

“我明白,但你这样&30340;羞耻心,令我很感兴趣。如果不是这样有违因果,我会帮你一把。”

“呵呵。”

兰刑仍然只是笑,望着雨中不知名&30340;远方,不打算回答,只是静下来感受自己生命流逝&30340;声音。

活了这么多年,无数次从死亡边缘挣扎着回来,但他如今这个死法,未免也有些可笑。

天边隐约有震雷声,那是天怒&30340;声音,与他相关,也与他无关。

他&30340;眼几乎看不见面前&30340;这个人设,应该说,他这双眼睛,几乎没有看过这个人间,他一辈子都在看他这半生&30340;走马灯。

——“兰家幼子生出来了,天生心悸,就这样&30340;人,怎么配得上执行人血脉。”

——“这种人,飞升天界已经不可能了,倒是还可以用一用。那些……不利供奉&30340;事情,就都交给他去做吧。”

太阳界,太阴界,阴阳游走,冰火两重,是两个极端。

他总是疲惫地拖着行囊,拿着自己&30340;法器,活在凡人&30340;愤怒和诅咒里,回去之后,活在羞辱与谩骂中,在阴冷&30340;房间里慢慢入睡,小心翼翼地收着那些几年才会出现一次&30340;供奉,或许还是凡人烧错了香。

凡人是如此虚伪,当幸福降临&30340;时候,他们欢喜鼓舞,用最好&30340;金银折成元宝,做好蜡烛,对着群星上供奉、发愿,当灾厄降临时,他们便诅咒神灵。

在仇恨、痛苦、恐惧、怨恨、嫉妒中游走&30340;人,是钻在尘埃里&30340;低劣&30340;虫子,被灰尘泥水沾染,上天从不眷顾。

上天如果要眷顾,也只能是因为对那些尘埃&30340;惩罚,而并非是出于对那虫子&30340;爱怜。

滚滚雷声起,阵法越来越强,已经开始,便已经无法回头。阵法里七七四十九根镇魂钉,能够碾碎一切神魔妖鬼。

第一根镇魂钉穿透兰刑&30340;琵琶骨时,兰刑闷哼一声,汗水冒出来,第一道天雷迅速朝下滚落。

那道天雷直劈相里鸿而来!

“师父——”

闪电刺破人&30340;眼睛,相里飞卢反应飞快,提起青月剑飞身一挡,师徒二人随即被强大&30340;力量轰得摔去了地上,他们二人身下,已经化为了焦土。

青月剑豁出了一道裂痕。

“是天罚,是天谴!”相里鸿&30340;脸色从苍白变为铁青,他&30340;一双苍老疲惫&30340;眼深陷在眼眶里,此时此刻,这一双眼睛强烈地颤抖了起来,几乎打破了他往日已有&30340;稳重,而显出一种恐惧来,“这是什么,我抓到&30340;是什么东西?那个少年,他是什么东西?”

兰刑&30340;血流涌动着,顺着伤口往下涌动,伤口浸润。

与此同时,天上闪电涌起,云层也如同包藏着什么沉沉欲坠&30340;东西,不断地聚集着光芒,那是第二道雷霆即将落下。

“天运执行人。”

“不属于上天界,不属于人界,他们是‘神&30340;使者’。”

“如同明行降祸,他向刀山行,刀山自倾覆,他向火海走,火海自摧折。天运执行人负责遵循天运,在人间降下一切苦难、欢心、灾厄、幸福。”

“那么多让你&30340;愿望,那么多个世界&30340;小国小民&30340;安危存亡,自然不用请动天界上神,这一切,都有执行人来做。”

“如果是血脉纯正&30340;执行人,在多次执行福德或者灾祸后,他们便有希望真正为天运所接纳,飞升上界,甚至……掌控明行星。”

“如果说,明行是天运&30340;代表,那么执行人就是跟在明行星身后,那一群没有名字&30340;星辰。他们是天运&30340;一部分,万事万物,遵循因果,如果一个国度因为干旱而灭亡,那么人不能仇恨降下这场干旱&30340;执行人,因为那就是他们国家&30340;国运。”

相里鸿浑身发抖,看着天空,他颤抖着说:“我想起来了……执行人,真&30340;有执行人存在!他是来给我们青月镇降雾雨&30340;那个人!”

这个时候他&30340;声音,已经不再是仇恨,而是一种崩溃和恐惧。

青月镇无法仇恨这场雾雨,只能仇恨借这场雾雨横行&30340;妖魔鬼怪,因为没有凡人会去恨太阳太过炙热,去恨冬天太过寒冷,去恨判官在属于自己&30340;那行字上添了几笔。

因为他们都深深地知道——执行人降祸并非本意,一旦伤害到天运&30340;执行人,反噬即刻降临!

“是我错了……”相里鸿紧紧盯着天上涌动&30340;云层,嘴唇发着抖,“是我错了,我要去停下阵法,我要去停下,执行人死了,青月镇就完了,姜国&30340;水脉也——”

乌云压顶,寒风猎猎,雨水如同冰,要把骨骼都一起冻僵。

只有血还是温热&30340;。

第二颗镇魂钉被阵法催动,穿透兰刑&30340;手腕,兰刑&30340;苍白&30340;手被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他&30340;面容在这一刹那扭曲了,强烈&30340;疼痛几乎抽空他&30340;意识,他&30340;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30340;闷哼。

第二道天雷落下!

相里鸿这一刹那,推开了赶过来&30340;相里飞卢,自己持青月剑往前奔去。

他是□□凡胎,即使有青月剑护身,这道雷霆依然撕碎了他&30340;内里,血液、骨骼几乎断为齑粉,但那层皮还摇摇晃晃地支撑着。

“要停……停下阵法。”

“要停……停下。”

“师父——”相里飞卢声音沙哑,他被一只修长&30340;手拉了回来。

容仪变回人身,舒展了一下身体——雾气消散,似乎也令他舒服了许多。

他扣着相里飞卢&30340;手指,看了一眼相里鸿:“他本来还有三天寿命&30340;,这一下,三天也没有了。他快死了。”

大雨中,血肉模糊&30340;人拼着最后一口气,往阵法中央爬过去,他眼里已经不再剩下其他&30340;东西,只剩下那个阵法本身。

暴雨中,阵法&30340;暗金色缓缓流动着,兰刑几乎失去意识,但他依然用尽全力想要挺直脊背,颤抖着手,想要将里边&30340;钉子□□。

“你不要去。”

容仪牢牢地扣着相里飞卢&30340;手,那双乌黑&30340;眼认真而凝定,“你也重伤在身,你如果过去,你也要死了。”

他恢复得很快,几个时辰之前,他还是那只羽绒会被沾湿&30340;鸟儿,现在,雨水重新不能再淋湿他&30340;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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