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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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知多久，兰刑&30340;手指动了动。

他终于有了力气控制自己&30340;行动，却只是弯腰跪下去，浑身颤抖地，发疯似&30340;用手指去掰箱子&30340;开口。因为力度太大，位置不对，他掰了几次都没有掰开，指尖反而绽出几道鲜红刺目&30340;血痕。

那已经不是在掰开，而是在用指尖去撞，用骨和血抵死去撬。

但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他呼吸急促，任由雨水冲刷自己，另一只手死死地扣着前胸，那股钻心&30340;疼痛和缺损依然牢牢地掌控着他。

“救我。”

“快出来……救我，你要什么，我换给你。”

这种疼痛还没有要过他&30340;命，但他也清楚，这种痛苦每来一次，都是一次无限逼近死亡&30340;过程。

他不能再在这里多呆了。

“咔哒”一声，血沾上锁孔&30340;那一刹那，箱子破开，里边却空无一物。

过了很久之后，里边却升腾起一个雾蒙蒙&30340;黑影。

那黑影一动不动，雨水穿过它，它也没有任何反应，如同死物。

而兰刑胸口那股疼痛却在逐渐消失，片刻后，他终于脱了力似&30340;，浑身紧绷到酸疼起来&30340;筋肉松懈了，只剩下无尽&30340;疲惫。

黑影&30340;声音飘了出来：“此次你无需换我什么东西。你天生心脉不全，五行有损，你可知刚刚来&30340;人是谁？”

“明行。”兰刑低低地喘着气，声音沙哑。

那袭粉白衣衫再度飘回他脑海，带着疼痛&30340;余韵，“天运所在。他现在跟凡人在一起。”

“生在泥污里&30340;蝼蚁，无法想象天运为何，这很正常，不是你&30340;错。”那黑影&30340;声音听不出情绪和倾向，甚至听不出男女，但就是这样&30340;声音，似乎蕴藏着无限蛊惑&30340;力量。

它说，“喂养明行一事，不要说你，是更多人都求不来&30340;机缘。明行吃你一个果子，你也跟着受天运庇佑。”

“是么？”兰刑沙哑地回应道。

黑影说：“是。”它并没有听出兰刑这句话并不是在询问他，只是一个用尽力气&30340;回复。

毕竟泥水中&30340;肮脏&30340;蝼蚁，根本不会有力气仰望天空。

天空中，明行星照在玄武壁水貐上方，光芒渐渐强盛，而青月镇雨势不停。

兰刑直起身，重新拖着那沉重&30340;铁箱，挺直脊背，慢慢地，继续在雨里前行。

容仪&30340;手指仍然在隐隐作痛。

这颗练实并不是很新鲜了，有点发干，皮也并不是薄而轻软&30340;紧贴在果肉上，而是变厚、变硬，他本来想等着相里飞卢回来，喊他给自己剥，但是忍不住口水滴答，自己剥了起来。

越剥，他&30340;手骨节越隐隐作痛起来。

他也慢慢想了起来，军荼利大明王拿来敲他爪子&30340;小锤子不是别&30340;，正是修罗界捶打灵魂&30340;九阴锤，他势必要再疼上那么多天&30340;。

他又有点眼泪汪汪&30340;。

练实终于剥好了，容仪自己接了一碗水——青月镇没有他要&30340;神泉水，只有普通&30340;滚开后放凉&30340;凉水，带着地底岩石&30340;味道，除此以外，还要尽快喝下去，以免空气中&30340;潮菌落进去，长出蘑菇来。

他把练实泡在水碗里，耐心等待了片刻，泡完后擦了擦，用青月镇人送来&30340;其他果子佐餐，自己捧起来一点一点地吃掉了。

吃饱了，他心情大好，不眼泪汪汪了，也不惦记等相里飞卢回来喂他了，而是摸出几本小传，爬上床看了起来。

上次他在青月镇拿走&30340;几本情劫故事，他还没有看完。

他仍在等相里飞卢回来。

大雨中，火光明灭，神官们站在冶炼处中央地位置，注视着上边供奉阴火与真火&30340;位置，雨水落下，照得地上&30340;积水也明晃晃&30340;，透着人影。

今日没有任何人死去，但却比有人死了更加沉默。近半年以来，他们从察觉到天象异常开始，以相里鸿为首，倾尽心力制作以两火为核心&30340;法阵，来保护姜国这一方水脉。

而如今，阵法被毁，阴火与真火熄灭了。

更不知道那妖物用了什么办法，能够越过缚妖&30340;阻拦。

“这是九天与黄泉&30340;火，是青月镇炼化铁合玉&30340;核心，火断了，青月镇再也打不出护国神兵，青月剑，只能是最后一把了。”

这次因为没有人死，更多&30340;乡民也闻讯赶来，一个大半辈子打铁&30340;匠人声音低沉，没有绝望，只有近乎麻木&30340;痛心，“以后我们能做什么？那么多年&30340;，那么好&30340;铁合玉，都炼不了呀……”

“以后我们拿什么去杀妖精？水脉必须有铁合玉镇守……”

“大家都安静一下，听我说。”相里鸿扶着轮椅走出来，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身上带着肉眼可见&30340;疲态，但挺拔&30340;姿态依然不改，如同他在青月镇&30340;威信一样。

“大师已经查明作乱杀人&30340;是妖，我们已经在做除妖&30340;阵法，请大家少安勿躁。两火虽然已经断了，但水脉还在，只要水脉还在，我们姜国就还有希望，我们青月镇所做&30340;一切努力，都不算白费。”相里鸿注视着人群，“我相里鸿在一日，神泪泉就定然安然无恙，大家也都会安然无恙！”

这些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其他人也听过很多次。相里飞卢握紧手中&30340;青月剑，哑声说：“师父。”

相里鸿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转过身来凝望着他。

“师父，两火被毁，这是一个挑衅，青月镇不能再死人了。”相里飞卢说，“现在阵法未成，抓妖一事遥遥无期，让大家走吧。”

他看着他&30340;眼睛，重复了一遍，“走吧，师父，包括您在内。走吧。”

相里鸿愣了一瞬间，紧跟着暴怒起来：“不可能！青月镇人一个都不可能走，我们生来就是守护青月镇神泪泉&30340;。神泪泉离开青月镇就会枯亡，水是什么，是整个姜国&30340;国运所在！”

“早在孔雀死时，神泪泉已经该有干枯迹象了。”相里飞卢平静地说，“我是国师，相里大人，让所有&30340;村民撤离神官坞，由其他地方接收，我留下来守神泪泉。”

“不行！”相里鸿断然拒绝，他双手因为愤怒颤抖起来，而那双已经残废&30340;腿却拖延了他&30340;这种愤怒，让他用力挥舞双手&30340;姿态也变得笨拙可笑，“我不可能走，是，你是佛子，师父现在老了，但是我绝不会逃避，神泪泉在我这里，那妖精要去就要去，我等着它！人在泉在，泉毁人亡！”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双面血红，忽而抬头死死盯住相里飞卢，“神泪泉在我这，在我这……你是谁？”

他忽而厉声问道，“你是谁？莫不是妖物，前来套话？！”

相里飞卢仍然只是握剑看着他，片刻后，他动了动，伸手扶住他&30340;肩膀，四指并拢，手掌前段轻轻贴了贴他&30340;肩膀。

是他小时候，相里鸿安抚他&30340;动作。

当年他第一次杀妖鬼，那是一个伥鬼，化成孩童模样，惊恐地看着他往后退，他握剑&30340;手不断地发着抖，他说：“师父，那是人。”

而相里鸿就这样轻轻扶住他&30340;肩膀，告诉他：“他不是。想想我们&30340;姜国，今早为我们布施，前来讨药&30340;，他们才是人，是我们要保护&30340;人。”

他&30340;手掌贴上去时，温热透入，相里鸿整个人仿佛垮了下去。

他忽而露出有些痛苦&30340;表情，低声说：“……是为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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